他不是榜上通缉的人,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十六年过去了,本以为当年的事就此揭过。
没想到他还敢回到京城,还要求公开重审。
不会有人信他的,就如同十六年前一样。
他回来,除了自寻死路,什么都改变不了。
想到这里,她抖得厉害的手渐渐平静下来。
“林氏,将当年破庙中的经过再重复一遍。”发话的人是北宁。
耿林氏疑惑的看向他,又看了堂上的顺天府尹一眼。
这人又是何人,竟敢在公堂之上越俎代庖。
府尹大人都还没发话,他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面对他的问话,耿林氏淡淡的移开视线,不作回答。
当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见识浅薄。
可如今她已是耿员外的续弦,是堂堂正正的耿家夫人。
他凭什么这么质问自己?
耿林氏不屑的举动让顺天府尹暗暗抹了把汗。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可是定渊王麾下的北宁大人。
他可是掌管着生杀大权的暗卫统领。
得罪他的人向来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顺天府尹干咳一声,说道:“北大人问话,林氏,你还不回答?”
耿林氏蓦然抬头,接触北宁那嗜杀的眼神,一时间冷汗湿透了后背。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当......当年的事......民妇记不清了。”
搭在腿前的手再次轻颤,耿林氏极力忍耐的心中的恐惧。
连顺天府尹都要忌惮的人,又岂会是什么小人物,是她看走眼了。
只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何要亲自过问这桩再普通不过的案件?
“你记不清楚,那就由我这个当事人来说个分明。”花龙愤然开口。
时隔十六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耿林氏,她就是当年恩将仇报的女子。
想到一时的善心竟毁了自己的一生,他眼中陡现一股杀意。
“十六年前,将你绑在柱子上凌辱之人究竟是我还是耿文宗?”
随着花龙的话音落下,耿林氏面色瞬间惨白。
她红着双眼吼道:“你胡说什么?”
他明明答应过,不会将自己被凌辱的过程当众说出。
为何还要出尔反尔?
她战战兢兢的回头,门口的百姓皆是交头接耳。
胆大些的妇人甚至朝她吐了口唾沫:“我呸,原来早就不是清白之身。”
旁人的议论和唾骂,她还能尽力忽略。
可身侧的耿员外也露出了雷劈一样的神情。
她急忙解释道:“老爷,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我。”
“耿林氏,回话,欺辱你的人究竟是何人?”北宁的嗓音极冷。
让耿林氏意识到今日怕是瞒不过去了。
于是她含泪瞪向花龙,恨恨的道:“是他,就是他欺辱了我。”
“证据呢,光凭你一面之词可定不了他的罪。”
“当年府尹大人已查明真相,案情也被记录在册,这就是证据。”
北宁微微抬手,身侧的人递上一本书册。
他将书册翻至十六年前,记录着花龙行凶的那一页。
“除了那一柄匕首,其余人的证词皆可推翻。”
“是,是。”顺天府尹看似镇定,实则头皮麻了半边。
当年在场的证人都是死者身边的仆人,有利益关系的人做不得证人。
但为了那万两白银,他还是明知故犯。
“我且问你,死者的致命伤在何处?”
顺天府尹低头沉思,“是在右侧腹部。”
“传当年的仵作。”
“是。”
不久,仵作便在衙役的带领下走上公堂,“见过大人。”
北宁问:“十六年前,耿文宗的案件你可还记得。”
“回大人,小人依稀记得,他的致死伤处在右侧腹部。”
“若是匕首未曾全部没入,可会致死?”
“不会,若不是损及内脏,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仵作据实回答。
北宁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逐渐慌乱的耿林氏。
“你说花龙杀了耿文宗,那花龙的身手如何?”
耿林氏身子陡然一顿,下意识回道:“自是极好。”
“若是极好,要杀耿文宗,怎么不选择更为致命的颈部?”
“许是失手也有可能。”
“最后再问你一句,耿文宗死的时候,谁站在他身侧,你又是否真被耿文宗欺辱过?”
“不,欺辱我的人乃是花龙,耿文宗就是被他杀死的。”
“不到黄河心不死。”北宁拍了拍手掌。
下一刻,七八名中年男子被押上公堂。
“叩见大人。”
他们齐刷刷的跪在堂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被驱逐出耿府,他们就勤勤恳恳的做回庄稼人,也早已在乡下娶妻生子。
这突然被带回城中,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抬起头,看看你们身侧的人,可认识?”北宁声线越发低沉,显然快没了耐心。
得到准许,几人才抬头看去,“你......你们......”
待看清楚身侧的人,他们皆是震惊不已。
同时也猜到了即将要面对的事。
北宁眉峰微挑,“从实招来或可减刑,拒不招认,那就试试定渊军的审讯手段。”
定渊军三个字一出,所有人仿佛都泄了力气。
任何欺瞒与辩驳的想法,顷刻间烟消云散。
“大人,我们招。”
当年他们抬着死去的耿文宗回到府中。
在老爷那要吃人的眼神中,他们不约而同的隐瞒了实情。
直说少爷强暴未遂,在破庙中被人杀死。
谁知那名凶手竟没有逃走,反而去了顺天府报案。
为了耿府的声名,老爷说服了那名受害的女子,将罪名全部转移到那名凶手身上。
公堂上,凶手被判处终身监禁,可他逃了。
再后来,那名女子不知如何竟坐上了耿府主母的位置。
为了隐瞒那段见不得人的真相,她将他们一个个驱离耿府。
“大人,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几人异口同声。
北宁再问:“当年欺辱她的究竟是谁?”
犹豫再三,几人才怯怯的低下头,“少爷第一,我们随后,都欺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