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为民申冤

百官俱是心头一惊,纷纷回身去看。

耀眼日光下,祯平公主正缓步走来,她身着流苏垂绦宫裙,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织锦攒珠缎带,行走间流苏和金丝银线勾勒的层叠裙摆相互纠缠,泛着细碎的光。

众人不敢多看,连忙俯首跪地行大礼,高呼道:“恭迎长公主驾临!”

李怀熙未曾言语,眸光淡淡扫过数人,最后停在最前方的李宸渊的身上。

一贯温润和善的笑意,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有如春风拂面,李怀熙指甲狠狠陷进了掌心,一阵恶寒浮上心头。

李宸渊感受到她的注视,快步穿过群臣,在她的面前站定,温声道:“怀熙,你怎么过来了?”

他眸中的担忧毫不遮掩,李怀熙垂首片刻,才答道:“总不好一直让皇叔替我的事费心,我父皇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怪我没规矩的。”

她说完,抬眼仔细留意着李宸渊的面上神情。

听到怀熙提到先皇,他面上多了一丝真切的伤感,“怀熙,我与先帝是这么多年的兄弟,照顾你与怀邶是应该的,你今日怎的如此见外?”

李怀熙笑而不语,两人并肩而行,来到御书房门外,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人群中身姿如松的青年。

临死前的见到的那抹清隽身影和跪在地上的人慢慢重叠在一起,果然是他——沈景洲。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其实上一世她与沈景洲的交集并不多,只隐约听说他是蒲文元门下最得意的学生,生得一副潇潇君子骨,日后成为颇负盛名的贤臣。

更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当初皇叔对他百般拉拢,颇费心思的想将此人收入麾下。

但他和几位文臣自诩清流,只做自己分内之事,并不参与朝廷争斗,故而在李宸渊逼宫之时,她想法子给所有中立流递了书信,以求得破局之法。

她送出去的书信如石沉大海,本已不抱希望,偏偏临死之际,看见沈景洲攥着信笺匆匆赶来。

只可惜,他来得太迟了……

她抬步走向沈景洲,望着他清瘦笔直的身姿,如今的沈景洲刚刚入仕不久,没有人会知道他日后名重天下。

李怀熙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一世,她占尽了先机……

她停在沈景洲面前,难得温和道:“沈大人方才所言有理,本宫记下了。”

跪在角落里的几个职位低的臣子闻言,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世人都知长公主行事跋扈,听她这句话,只怕是记恨上了沈景洲方才的不敬之言。

沈景洲仍跪在地上,垂首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面前多出的一双锦缎芙蓉鞋。

红绸鞋面上,很奇怪的沾染着几点香灰……

李怀熙不知旁人误解了她的话,她抬头环视一圈,见大部分是和陈道璋相熟的官员,故作惊讶道:“诸位大臣来此闹这一遭,可是为何而来?”

陈道璋闻言强压怒气,“恕微臣不懂殿下的话,犬子昨夜出门至今未归,直到今早他身边的小厮来报,下官才知道他,他竟是被公主掳去了!”

他磕头,放缓语气哀求道:“殿下,我这孽子若是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为父的没有教好他,公主若是气不过,便罚微臣吧!”

李宸渊适时开口:“陈大人不必自责,怀熙也并非不讲理之人……”他偏头看向怀熙,“怀熙,陈大人家的那位小郎君如今可还好?”

怀熙还未开口,就听到一旁的蒲文元冷声道:“小殿下,莫怪老臣多嘴,陈锐在朝廷中已有职位,你并无擅自处置大臣之权。”

李怀熙闻言,目光轻飘飘的从蒲文元的雪白如银的白胡子划过。

蒲文元不自在的扭过头,忍不住想起李怀熙幼时剪他胡子的情形……

李怀熙收回目光,突然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红唇微张,诧异道:“本宫怎么听不明白你们的话,我与小陈大人相谈甚欢,你们当真是多虑了。”

她挥手示意秋白,“去,请小陈大人过来一叙。”

陈锐被宫人带来时,嘴角的点心残渣还未擦干净,见一群大臣面色严肃的跪在地上,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陈道璋踉跄的扑上去,抓着他的肩膀来回查看,“我儿,公主可对你做什么了?”

“爹,你怎么了?”陈锐看向一旁身姿袅娜,嘴角含笑的长公主,圆润的胖脸一红,“殿下,殿下她性情和善,待我很好,还留我在宫里用早膳……”

四周很诡异的沉默一瞬,毕竟没有人会把性情和善这个词和长公主联系在一起。

李怀熙及时换上和煦的笑容,颇为大度的开口:“昨夜之事,陈小大人所言不过是醉话,本宫自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

陈瑞和陈道璋齐齐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李怀熙陡然变了脸色,细眉微挑,凌厉的凤眼看向陈锐,“听闻小陈大人前些日子,仗势欺辱了一位姑娘,不知此事是真还是假?”

陈锐方才得意洋洋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拉着陈道璋的衣袖,唇齿不断打颤,“爹,怎么办,她怎么会知——”

“我这小儿不过酒后胡言几句,长公主又何必出言污蔑,非要将他置于死地!”陈道璋急急开口打断他的话,心中又气又恼。

这混账小儿当初醉酒酿下大祸,强抢了一位良家妇女,此事他费了多少精力才堪堪摆平,长公主又是从何得知的?

如今群臣在场,此事一旦闹大便全无回旋的余地,陈道璋咬牙道:“我儿如何,老臣心中自然清楚,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恶事!”

“这么说,倒是本宫出言污蔑了?”怀熙嗤笑一声,懒得同他多费口舌,看向秋白:“人可找到了?”

秋白还未开口。便远远听见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殿下,人已经给你带来了!”

高亢的声音惊起檐上的几只观音燕,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色劲裝的少女抱着胳膊大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位衣着朴实,老实巴交的男人。

这男人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目光却看见陈道璋父子二人,原本瑟缩的神情更是慌乱,条件反射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越发哀戚:“大人,求求你了,放过我们一家老小吧,我们再不敢报官生事了,求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他额头撞在冷冰冰的青砖地上,很快渗出血来,七尺高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大人,您再逼下去,我家娘子可就活不成了啊。”

陈道璋父子脸色一瞬间变得灰白,周遭官员面面相觑,悄声议论起来。

怀熙的目光却长久的落在黑衣女子身上,看得有些出神。

真好啊……她的丹阳总算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了。

她垂下头,默不作声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再次抬头时,眼尾处只剩下一点不易觉察的红痕。

她走到男人面前,“本宫乃庆朝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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