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银牌级雇佣兵。喜欢人妻，犯下多起暴力侵害案，现在被多人悬赏，累积的赏金加起来高达三十万，可不比金牌目标低。”
“羊巴鲁，零元购组织的老大。因为抢劫和不少商户结了仇，蝙蝠帮最近和他们火并了几次，但却因为损失太大被压下来了，所以发了二十万的悬赏要他的人头。”
一家街边的咖啡厅里，一名气质典雅的中年妇人拉开椅子坐下，慵懒的抽了一口女士香烟，同时将两份资料发给了对面的年轻人：“这就是你想要的低难度高回报的任务，但也只是相对金牌悬赏而言的，我本人还是不建议你去干这种活。”
白色的烟雾弥散到隔壁的桌子上，那刺鼻的味道，让正在享受午后的顾客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回头准备教导这家咖啡厅的规矩的时候，妇人右脸上那标志性的刀疤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这名妇人就是咖啡厅的主人，也是梦魇市地底下最有权势的中间人之一，手段出了名的狠辣。
在她的面前讲规矩，他的尸体估计今晚就得躺在路边不知名的臭水沟里。
“感谢你，秋雅女士。”
路冷泉接收了数据，礼貌的回答道：“不过想要在这座梦魇的城市更好的活下去，这也是必须的事情。”
“你杀过人吗？你会杀人吗？”
秋雅将手肘立在桌子上，眼神严厉，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犯傻的孩子：“我想我应该告诉过你，我的联系人名单上每天都有十几个人消失。
进了这行的人平均职业寿命都不超过五年，不是任务失败，就是被其他人悬赏刺杀。而你只要继续给我办事，也不用多努力，就可以安安稳稳的活到老，没人敢来惹你。
何必和那些白痴一样，去做什么扬名立万的蠢梦？”
“你忘了吗，秋雅？我早就杀过人了。”
路冷泉的目光黯淡了一瞬，旋即认真道：“而且，我的目的也不是要扬名立万。”
“那你突然说要这么大一笔钱，是为了什么呢？”
秋雅不置可否的呼出一口气，吐出了白色的烟雾。
“我……”
路冷泉的语气有些停顿，但还是把心底的答案说了出来：“我想上学。”
“啊？”
这奇怪的答案让一向淡然的秋雅都不禁一愣，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冷泉？你居然说……想要去上学？！”
这大概是她在新秩序里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了。
路冷泉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才，居然想去上学？！
“没错，我想去上学。”
路冷泉挠挠头，也叹气道：“市区的学费一年就要十万，在你的手下当财务和设备维护，虽然一个月有将近一万块，还是不足以支持我的开销。”
“你听着，路冷泉！”
秋雅的手掌在桌子上轻轻一拍，正色道：“不要被那所谓的上流感给蒙骗了，那群废物教不了你任何东西，公司狗的孩子也不会看得起你。要是在那种地方和人发生了冲突，没有人帮得了你！”
在如今这个被各大巨型公司管制的世界，教育和医疗这种旧秩序的必需品早已被垄断。
而在歌舞街区的小商贩一个月也就六百的收入，开店的能多一点，但也就三四千这样。但像路冷泉这种一个月一万的“高收入”人群都没法承担学费，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所以在普通人的眼里，学校这种东西就是公司设置的一个骗局。他们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枪，唯一愿意学习的东西也只有各种杀人的手段。
上学？
上个屁！
“你相信引力吗？你知道质能方程吗？”
路冷泉的目光看向远方，颇有感触的感叹起来：“我很佩服第一个把黑客技术传到平民区的人，因为说不定会被公司追杀致死。”
“秋雅，等到我接触到高等生命的奥秘。”
“我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人是一定要学习的。”
“最后再说一遍。”
“思想要加速了。”
“神经网络。”
“脑电波。”
“突触加速。”
“赛博空间。”
“进化论。”
“基因锁。”
“量子奇点。”
“镜像。”
“超维跃迁。”
“无名之雾。”
“阴影的皇帝。”
“MadeinNightmare！”
“你……在说些什么？”
眼看着路冷泉越说越玄乎，秋雅的语气竟有些紧张起来。
咖啡厅里的其余顾客也都转过头，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打量着他。
“你看，我总不是靠长的好看才获得你的青睐的吧？”
路冷泉耸耸肩，轻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这都是你在那个地方学来的？”秋雅皱眉道。
作为路冷泉的老板，她是知道他的来历的。
这小子是某个大公司实验室暗中培育出来的基因改造人，因为实验出了问题导致左手和左眼残疾，所以七岁的时候就被公司当作垃圾处理了，最后被拾荒的老头收养才捡回了一条命。
她之所以会招揽他，也是因为路冷泉对数据的敏感性极强，做事效率高。
否则光看脸的话，路冷泉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她旗下牛郎店的头牌。
“条件不允许，倒是没机会学到那么多。所以我想去琳琅大学的藏书馆看看，那里或许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路冷泉思索道。
“找到之后呢？和那些上层人士打好交道，成为一条摇尾乞怜的公司狗？”
秋雅的表情有些不悦，她不愿意看到路冷泉有一天会走到自己的对立面。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把公司的人会称为狗呢？”
“仗着主人的威势乱咬的物种，那不就是一条狗么？”秋雅不屑道。
“不，要论杀人和惹事，平民区的人可比他们在行多了，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路冷泉否定了她的观点，继续道：“之所以每个人都会这么去骂，是因为他们没法成为那条狗。如果真的有公司给他们机会，你觉得这些以杀人抢劫为生和辛苦一个月都攒不到几个子的人会拒绝吗？”
“够了。”
这一针见血的评价，让秋雅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
见她不愿口头承认，路冷泉的目光看向远方，扬起下巴道：“你看到那里了吗？”
秋雅眯着眼转过头，那里是市区的方向，一幢幢高耸的豪华大楼就伫立在那，如同巨人一般俯视着这个小区，随时都可能将其倾踏。
大楼的表面悬挂着超大型LED广告牌，一个肤白貌美的当红女星正一脸满足的靠坐在一张红沙发之上，身后排排站着五名黑色喷漆的仿生人，露着整齐的大白牙，统一在胸前竖起了大拇指。
随后，广告屏上显示出几个彩色大字：“天骄沙发，坐上去，你就会爱上她。”
而像这样的广告牌，视野中能看到的就有十几个。
“这些东西是24小时不间断播放的，在这种高低差明显的地形下，住得离市区太近的人每晚就不得不在36D的环绕式噪声折磨中入睡。
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很容易引发一些列的精神疾病，甚至会突发脑溢血。
而想要摆脱这种负面作用，他们只能去购买资本家高价贩卖的隔音板，然后去对研制出隔音板的公司感恩戴德……”
说到这，路冷泉笑出了声。
“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
之所以我们还存在，那只是为了让他们尊贵的存在有一群显摆的对象而已。但现在仿生科技已经在研究的日程中，他们将会拥有不收工资就可以干活的劳动力，你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难过的。
所以……”
路冷泉站起了身，在路过秋雅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那……你是怎么看我们的？”
秋雅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在我长大的这段时间里，我曾试图去寻找一些文献，了解一些星球的过去……”
路冷泉停下脚步，回头道：“以前的世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那些人最后毁掉了世界，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总比现在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出门逛个公园脑都随时可能会被一把枪顶着脑袋的日子好。
如果是在那个时代，我们应该都是一群该死的混球。”
“那你想怎么做？改变世界？”
秋雅笑了笑，似乎是看着一个在说长大后要当太空人的孩子。
“我不知道。”
路冷泉耸耸肩，说道：“但我清楚的是，想脱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就要先从这里走出去。”
随后，他走出咖啡厅，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羊巴鲁先生。我是歌舞街区的路冷泉，我想你应该能够查到我是谁。”
“半小时后，我去要你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