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这句话是豁出去喊出来的。
架着提纳里的塞拉菲娜和被塞拉菲娜架着的提纳里停下了极限拉扯，同时扭头看向递出自己成绩单的柯莱。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塞拉菲娜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提纳里：你这是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啊？
哪有学渣主动让人给评语的啊？
提纳里瞪回去：我还想问你给柯莱灌了什么迷魂药呢？她平常都不想让我看到她成绩的。
塞拉菲娜和提纳里大眼瞪小眼，互相用眼神指责对方。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柯莱身体僵住。
刚刚头脑一热喊出来的柯莱冷静下来，脸蛋“唰”的红了。她抱紧了自己的成绩单，有些无措：“我是不是太麻烦塞拉菲娜小姐了？”
等下被拒绝了会不会很尴尬啊？
呜呜呜呜呜，我为什么要提这种冒昧的要求？
柯莱就像一个收口没扎紧的气球，一点一点泄了气，尴尬到脚趾抓地。
——因为柯莱的鞋子是露脚趾的，她这个动作相当明显。
塞拉菲娜把她架着的提纳里扔到一边，接过柯莱的成绩单，轻声安抚她：“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把成绩给我看。”
骤然失去支撑的提纳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提纳里：“......”
这个学妹不能要了，要不还是丢了吧。
柯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抓着衣角：“塞拉菲娜小姐，我……我......”
柯莱“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塞拉菲娜快速把柯莱的成绩单看完了：“光看成绩单看不出来什么，能把你的试卷给我看看吗？”
柯莱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眼神开始飘忽游移：“诶？试卷也要看吗？”
她只想要塞拉菲娜小姐给她几句勉励的话，怎么突然间快进到了看卷子了？
这种感觉就像，她就是单纯想去抽个奖，看着转盘她和工作人员随口闲聊，说自己有六分之一的概率得到想要的奖品，工作人员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课本，要给她讲概率论。
柯莱：谢谢，并不想要这种殊荣。
塞拉菲娜振振有词：“当然了，不是说要让我帮你制定学习计划吗？”
那不是用来把那些吃瓜群众忽悠走的说辞的吗？柯莱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该不会……她们刚刚用来搪塞别人的话，塞拉菲娜小姐当真了吧？
还没怎么见识过塞拉菲娜忽悠人的柯莱因为塞拉菲娜无害的外表，眼睛上还糊了一层纯良滤镜。
柯莱不自觉咬着下嘴唇。
塞拉菲娜小姐这么善良热心，她要是把实话说出来，一定很伤人吧？
“试卷不在你这里吗？”见柯莱不说话，塞拉菲娜伸手向提纳里要，“那学长，柯莱的卷子是不是在你这里？给我看看吧。”
提纳里双手环胸，点评道：“你真的坏透了。”
塞拉菲娜这家伙看出了柯莱的犹豫，但是简单粗暴地把柯莱的犹豫定义为试卷不在她手里，越过柯莱问提纳里要试卷。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柯莱提出来的，她还这么崇拜塞拉菲娜。看塞拉菲娜这么上心，柯莱绝对不好意思说她不想让塞拉菲娜看她的试卷。
塞拉菲娜装得像小白兔一样无辜：“学长你说什么呢？我只是看柯莱这么好学，想帮她一把而已。”
柯莱也急忙摆摆手，帮塞拉菲娜说话：“师父，别这么说，塞拉菲娜小姐人很好的。”
提纳里：“......”
柯莱你被她卖了还要帮她数钱！
提纳里此时想要将他那个一直认为塞拉菲娜是天使的老师纳菲斯摇过来看看塞拉菲娜。
你们到底有多厚的滤镜，才能把这个小恶魔当成天使？
提纳里没好气地说：“我可没拿，试卷就在她的抽屉里。”
柯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她之前梦见过师父将她的成绩单拿给别人看......至于给谁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塞拉菲娜给柯莱使了个眼色，让柯莱给她拿过来。
柯莱还在游神天外，没看到塞拉菲娜的眼色。
提纳里撇过头，免得等会儿他嘲笑塞拉菲娜的时候笑出声。
被塞拉菲娜拍了两下，柯莱才回神。
她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不要给，太丢人了；另一个说你难道不想要一个为你量身打造的学习计划吗？你想辜负小吉祥草王的期许吗？
最终还是第二个小人吵赢了。
柯莱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试卷都抽了出来。
虽然柯莱的成绩不太好，偶尔还偷点懒，但她是个很有条理的孩子。这些卷子都按照时间和科目排好了顺序，错题也都及时订正了。
不怪珐露珊喜欢这样的学生，塞拉菲娜也喜欢。
深渊教团里也有一批塞拉菲娜带出来的学生，但是那帮家伙一点条理都没有。在磨损的作用下，他们的记忆力变得有些差，经常丢三落四的。塞拉菲娜从来不敢给他们原版的配方或者文件，就怕他们一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
单纯弄掉了还好说，实在不行他们还能翻地脉记录找回来。怕就怕他们走在路上被空打了一顿，文件作为掉落物被空捡走了。
塞拉菲娜毫不怀疑，空捡到了深渊教团内部的机密文件后，原神里会出一个“深渊书”任务。
上次她想撬丝柯克墙角，把达达利亚抢走，最终因为达达利亚吵起来像只鸭子，她放弃了。这次塞拉菲娜又动了撬墙角的心思。
塞拉菲娜的行动能力很强，起了教柯莱的心思后她直接把柯莱的师父推出门外。
“好啦，接下来是女生的时间。学长你快去睡觉吧，柯莱交给我。”
提纳里：“......”
你不会忘了你今天要替我干活，我们来这里是叫柯莱一起吃早饭的吧？
咱们俩到底谁是柯莱的师父啊？
提纳里今天无语的次数太多，此时已经麻木了。
提纳里还想要挣扎一下，提醒道：“好了，柯莱需要休息几天，你今天也没吃早饭，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柯莱正要点头，塞拉菲娜就横眉立目拍桌子：“柯莱正在兴头上，你能不能不要扫兴啊？”
孩子好不容易上进了，你这个当师父的不仅不支持，还拖孩子后腿？
柯莱：“......”
我不是，我没有！
柯莱咽了咽口水，把她刚才差点说出口的应和提纳里的话一并咽了下去。同时，她心里又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
人都会好奇别人对自己的评价的，柯莱真的很想知道塞拉菲娜对她的评价。
塞拉菲娜还挺理解柯莱的心情的。
枕星小朋友拿着考了全班第一的卷子回家时，既希望她爹能表扬她，又担心她爹会因为她粗心大意丢的几分数落她，矛盾的很。
不过钟离对闺女很有耐心，给她的正向回馈永远大于教导劝告，这才养成了现在不吝啬夸奖也能大大方方接受他人夸奖的塞拉菲娜。
第一次被塞拉菲娜吼的提纳里：“……”
你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
大家早就发现了，塞拉菲娜能成为一代卷王，不是她自制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她本身的观念就很卷。
——从小就知道提前完成作业、并且永远能得到正向回馈的的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去摆烂。
自从知道了塞拉菲娜是璃月人后，提纳里看塞拉菲娜总能在她身上看到一些刻板印象中的璃月人的观念和特征。
但此时此刻提纳里还是觉得有些无奈加无语。
走陆路将矿石运到须弥的璃月商队一般都会路过化城郭，提纳里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据提纳里的观察，璃月家长对于孩子学习的态度与自身的生存压力有关，大多是一个抛物线。
刚当家长的小年轻只希望孩子健康快乐。
等孩子逐渐长大、家长迈入中年，背负着生存压力的他们就希望孩子样样拔尖，甚至后悔教育没从娃娃抓起。此时璃月家长卷孩子的心态达到了顶点。
再等十几年，等家长老了，看他们的孙子辈，又会觉得孩子快乐健康就行。
可塞拉菲娜才多大？她的实际年龄确实是比外表大了几岁，但她的工作证上的年龄也才二十岁。年纪轻轻，怎么就和中年人一样了？
“年纪轻轻”的塞拉菲娜强令提纳里去睡觉，自己霸占了柯莱的椅子一张一张翻阅柯莱的试卷。
提纳里也是真的相信塞拉菲娜。见实在劝不动，他把柯莱交给塞拉菲娜就真的回去睡觉了。
临走之前不知道是为了报复柯莱，还是真的为柯莱的身体着想，提纳里又给柯莱开了几天的药。
塞拉菲娜看了一眼药方，不出意外这个药很很苦。
没有凳子坐的柯莱犹豫了半天是坐在床上还是站着，最终选择了蹲在书桌前，扒着桌沿看塞拉菲娜看她的试卷。
看完卷子的塞拉菲娜对柯莱的水平大概有了数。她帮柯莱一门课一门课的分析，分析她的偏好和弱点，并针对柯莱的薄弱点进行专项训练。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柯莱只有一直点头的份。
到最后，柯莱都不好意思了：“塞拉菲娜小姐好用心，我实在是麻烦你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分析方法吗？”塞拉菲娜佯装疑惑，见缝插针地炫耀她爹，“我小时候每次考试结束，我爹都会陪着我一起分析这些。”
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她好像在米游社里看见过，柯莱的父母已经让博士害死了。
她话题一个大转弯：“你请提纳里这么帮你分析，他不会拒绝你的。多看几次你就能自己分析了。只有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弱点，才能有提高。”
柯莱就是不好意思麻烦人的性格，而且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成绩并不好，塞拉菲娜估计她平常或许会请教提纳里问题，但不会主动请提纳里帮忙分析错题。
趁着现在柯莱跟吃错药了一样要努力学习，塞拉菲娜干脆推一把，让她有问题赶紧去问。
做学问嘛，不丢人。
柯莱就着塞拉菲娜刚刚的话闲聊：“以前从没听过塞拉菲娜小姐谈论家人。你家里人多吗？”
“挺多的，除了叔伯姑舅姨外我还有弟弟妹妹，不过他们跟我差不多大。”
塞拉菲娜面不改色地把流浪者也纳入到她的大家庭里。
反正米游社里都说他们几个都是神二代，抱团怎么了？
排除掉因为甜点丢掉节操的芙卡洛斯，芙宁娜、纳西妲还有流浪者，都是五百多岁，和塞拉菲娜确实是同龄人。
说话间，学习计划已经大概制定出来了。塞拉菲娜准备把它誊抄一遍，方便柯莱看也方便提纳里去抓柯莱的学习。
柯莱突然问了一句：“塞拉菲娜小姐家里有晚辈吗？”
塞拉菲娜没反应过来：“嗯？怎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塞拉菲娜小姐好像很会带孩子，你刚刚又说你和弟弟妹妹年龄差不多。”巨大的孩子柯莱如是说道。
塞拉菲娜心说，那是因为深渊教团人均三岁。
“要说晚辈......我有一个侄子，他小时候很粘我，我也带了他一段时间。”
塞拉菲娜这次真诚的要命，连卡利贝尔的事情都往外说。当然也不会有人从她的说法中定位到卡利贝尔。
柯莱追问道：“那他考上教令院了吗？”
塞拉菲娜耸耸肩：“他不用再上学了，而且我想他也不会想考教令院的。”
柯莱总觉得塞拉菲娜话里有话，但她领悟不到，只好说：“你们的感情应该很不错吧？”
“嗯，挺好的。”
毕竟塞拉菲娜是卡利贝尔唯一的亲人了。
不过卡利贝尔那小子最近谈恋爱了，也许以后卡利贝尔的亲人能多一个妻子。
......如果塞拉菲娜的计划顺利，卡利贝尔就可以和心上人在一起了。如果不顺利，卡利贝尔消散，塞拉菲娜也希望还有人能记住他。
塞拉菲娜不自觉说出了很会聊天真君的台词：“你对他感兴趣吗？我给你说说他小时候的事情吧。”
“这不太好吧？”柯莱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就差搬个小板凳坐过来听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