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历史拐了一个弯

长孙无忌走后,李承乾闲坐了片刻就走出了甘露殿,四处游逛了一番转身走入了原来是发管委的那处偏殿,也就是天机那间暗室之上,被人戏称为雷神殿的所在,此处承载了李承乾好多回忆,此次造访,却恍然有物是人非之感。

“父皇曾说过要防备着些师父,却不曾提起防备舅父,想必亲疏远近必是有所考量的,不知所措之时,还是按父皇说的做吧,想来总不会出了差错。”李承乾自言自语道,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防备天机自是因为天机在彼时的李世民心里,大抵是个活人,而他舅父在李世民彼时的心境中,或许是个死人罢了。

死人自是不需要防备的,只是他父皇在最后时刻,性情已是捉摸不定,不管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通通都放了一马,这才造成此等差错。

李世民估计也想不到,都已经带着好大儿玩了一把杯酒释兵权的把戏之后,还能让长孙无忌瞅住机会翻了身,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李承乾信步走下了暗室,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铁门,直到里面传来应答,才推门而入。

“陛下今日怎会有雅兴探望我这个商人妇?话说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还请陛下明言!陛下将妾身囚禁至此,到底是何用意?”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淡漠而无谓,年轻的声音却仿佛久经沧桑一般。

李承乾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妇人,说道:“此处还能住的惯?虽说不见天日,但此地曾是一位陆地神仙的洞府,想必也不会辱没了你。

至于为何邀你到此处隐居,以后朕会慢慢告诉你,前提是你乖乖的与我合作,如何?”

那妇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却不知陛下有什么事能与我这小妇人商讨?若是垂涎妾身的身子,您大可自便,妾身蒲柳之姿,自是没什么好珍惜的,反正也不是完璧之身,妾身也不甚在意。”

“诶诶欸,别说的那般难听,朕自问将你请来之后不曾慢待半分,你怎会有如此大的怨气?何况你那痨病鬼的丈夫也没几日活头了,与其让那一家子将你这填房卖入人市,还不如在此安坐,总好过四处飘零不是?说来朕对你是有恩的!”

“您说有恩就有恩吧,总归不过是换个地方混过此生,对妾身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李承乾笑道:“有这个态度就行,朕不管你是否发自内心,只要你不做无谓的抵抗就是,乖乖与我合作,少不得你的好处。

你好心,我拘你到此地,不是为了什么男女之欢,朕也没有那般不堪!

说来缘由,乃是出自你自身罢了。朕年初初次接触奏疏之时,曾碰到一封奇怪的奏疏。

那封奏疏没头没尾的,却是一封监视一个商人妇的定时汇报,当时我并没有转交父皇,而是自已来了兴趣,想要探探根底,谁知不查不知道,经过一番探查之后,朕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你知道是什么秘密吗?武照?或许朕该称你为日月当空的武曌?或是武则天?”

那妇人疑惑不已,除了陛下言明对她的身子没兴趣之时,隐隐有些遗憾。

剩下的,只怕觉得这新即位的陛下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哪有女儿家能叫则天的,至于日月当空,恕她才疏学浅,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字,恐怕是这位陛下生造的字吧?不过倒是莫名的觉得熨帖。

武照摇头表示不知,李承乾却卖了个关子,没有说下去,只因他也觉得密档里的说辞有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他本以为是父皇垂涎此人的姿色才编了这么一套说辞,岂料此人的境遇实在悲惨不已,先是在娘家被几位类人轮番欺辱,在武士彟死后更是变本加厉。

几人逼死继母杨氏之后,反手就将武照卖给一个酒商换了钱财之后,就不管不问。

可怜武照小小年纪就嫁做商人妇,活生生的把自已从氏族混成了低贱的商贾,可是即便如此,李承乾在父皇的批注里也未见一分垂怜。

只有几个冷冰冰的字眼昭示着太宗皇帝的心思。“朕已知晓,继续监视,不得怠慢,但有风吹草动,即刻斩草除根!”

直到此时,李承乾才有了几分怀疑,后来自从父皇给他引荐了天机此人之后,他越发觉得有些人生来就是带着光环的,比如眼前这个妇人!

李承乾慢条斯理的说道:“方才朕在甘露殿与长孙大人的谈话记录你都看过了吧?说说吧,什么看法?”

武照疑惑的问道:“陛下,你要与妾身这个商人妇问政?”

李承乾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朕将你安置在这里的目的,想来你应该有些独特的见解,只管大胆直言,让朕看看,你的言行配不配的上……”

李承乾没有说完,只是转身坐到他父皇的专属石凳上,抬头示意那妇人说话。

武照虽是搞不清楚前因后果,可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个机会不应错过,可罗马也不是一日建成地,此刻的小妇人懂个屁的政治,于是武照也只能按照自已最熟悉的宅斗风格来解决眼前的难题。

“这位长孙大人是陛下的亲舅父?是了,妾身在民间也听过长孙国舅的传闻,想必不会有差错。

按说外甥肖舅,娘舅可要比叔伯亲上几分,想来他应是向着你的,可是您二人的对话里曾提到先皇曾压制过他,妾身能问问当时的情景吗?您当时在不在场?”

李承乾浑不知眼前这个货此刻慌得一批,正在没话找话,还以为此人要抽丝剥茧,于是耐着性子回忆了一番,要说这人得记性还算不错,几乎说的一字不差。

谁知不说还好,李承乾娓娓道来之后,还当真让武照听出了一些端倪!

“不对,不对!你舅舅说谎!”武照兴奋的说道,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李承乾此刻也慌了,说谎了吗?我怎么没发觉?人与人的参差这么大吗?

只见他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看似云淡风轻,可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破了。

“哦?你且说说,到底是哪里说谎?说吧,让朕看看你的成色,与朕分析的有无差别。大胆的说,不用顾忌,朕恕你无罪。”

“你说先皇曾言,保留你舅舅的一切爵位与官职,只是不再让他插手具体事务,这根本不是欲扬先抑的手段!若是留待给您施恩,这般做法根本没有意义。

若按我说,若真的留待后用,应是除去他的官职,爵位降等才是,如此不痛不痒的,反而才是真的要弃用他,否则说不通的。”

李承乾疑惑不已,需要那么大动干戈吗?若是那般行事,亲戚之间还如何见面,岂不是做的太露骨?

李承乾既然不解,于是也不再端着,凑过来说道:“详细说说!”

武照冥思苦想了一阵说道:“比方说,你家是个大财主,先皇是家主,你是继承人,你舅舅是大管家。

家主临终前将你叫到跟前,对着管家说道,你这辈子劳苦功高,着实辛苦了,这管家的位子还给你留着,俸禄照实发着,可家里的事你就别插手了,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想去哪里耍子就去哪里耍子,反正不要再管家里的事了。

您说,家主这般说话是何意?”

李承乾代入一想,不禁说道:“这个管家吃里爬外,被家主发现了,可沾亲带故的不好收拾,所以……”

说到这里,李承乾倏然一惊,是这般吗?可舅父做什么了?没见他有什么差错呀?

“就是这个意思,想必先皇肯定有长孙大人的把柄,只是程度不及降罪,可又属实信不过才这般处理。要我说先皇还是仁慈了,这般人怎么能轻飘飘的丢在一旁?应是宁杀错、不放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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