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爹,您二位聊着呢?”
崔尧闪身而出,装作自然的打了一个招呼,就要突进到母亲房中看看情况。
岂料兀那老头身残志坚,一个跳步窜了上去,一把薅住崔尧脖领子喝道:“怎生如此的草率?老夫等你半晌了,你轻飘飘的一句就打发了?不说磕上三个响头,好生问问老夫怎么就到了此地,关心上两句。
你出去晃荡了小两个月,怎也该给老人家汇报汇报,在外面都做了何事,杀敌几何?有否披创?一句聊着呢,算怎么回事?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老夫?”
崔尧赔着笑说道:“姥爷,我这不是心焦母亲,想去先探望一番再叙旧吗?话说您现在怎么这般嘴碎?以前的高冷模样去哪了?”
崔尧想了片刻,又接着说道:“莫非您久离尘烟,已经忘了如何与亲人相处,此刻正在做恢复性训练?以至于用力过猛,让人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天机松开崔尧的衣领,疑惑的挠挠头:“这般明显吗?”
一旁的崔廷旭不自觉地点点头,要说此人还是天资聪颖,崔尧嘴里的怪话只听了一遍就把握住了精髓,并且不以为异的表示赞同。
天机挥挥手,让崔尧赶紧滚蛋,自已坐回到轮椅上开始了苦思。
崔尧向父亲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已去里面看看母亲去,让他看好老爷子。崔廷旭极为熟稔的比划了一个OK的架势,一脸你放心的表情。
崔尧忍住心里的怪异,顺势向里跑去,途中抬头看了看院墙上规整的避雷‘阵’,满口槽不知该吐向哪里。再这般下去,恐怕全家都会变成异类而不自知了。
跑进卧房,却见母亲悠然的躺在摇椅上,磕得满地瓜子皮,浑不见半点忧愁在脸上。
“母亲?”
“回来了?陪为娘坐会。”
看着崔尧诧异的看着她手中黑黝黝的瓜子,于是说道:“要吃吗?你姥爷那里的小零嘴,是用寒瓜的种子炒制而成,不曾想那瓜肉难吃的紧,整个一个水包,倒是种子炒熟之后,味道还真不错,磕着让人上瘾。
我就说你姥爷好端端的为何牙齿会有豁口,原是磕这小玩意所致,一直藏着掖着,端的不拿为娘当亲人。”
崔尧只觉得今日家里的人都怪异极了,我平安回来这么大的事,不应该阖家欢庆吗?为何一个个看着都不甚在意的样子,就连自已心心念念的母亲也是这般风轻云淡,丝毫不见有半点牵挂?
不说喜极而泣,至少亲亲抱抱举高高总要来一套吧?分瓜子可还行?不就是西瓜子吗,谁没吃过似的,改日我给你淘换点葵花籽还不乐死你?
呃,向日葵还在美洲,暂且作罢,不过船队总会有回返的一天的。
“母亲,您看到我安全回返不兴奋吗?您不是还因为我和姥爷闹呢?为何这般反应?为何姥爷会在这里?你们又是怎么搬到这里的?”
崔夫人白了他一眼:“小没良心的,娘搬到这里怎么了?偌大的产业你倒是藏了个结实,怎的?怕娘败光了你的家业?这是我爹的产业,我爹嫌这里空旷的紧,特意将我全家叫过来一起住。怎的?还要你同意吗?”
“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突然,您的意思是姥爷先搬过来的,然后你们才过来的?那爷爷去哪了?九山别院那里也不曾见到。”
“你爷爷和奶奶带着小霖儿回清河了,若不是你伯母有了身孕,只怕也会一同回返,眼下既然我等有了新住处,那里三套院子就让给你大伯了。不过你大伯也不白占,将京城的一家书坊、一座酒肆过给了你大哥二哥,眼下二人都兴奋的紧,吃住都在那里,等闲不回家一趟。”
“至于你,来来来,你给为娘说说,那个阿依古丽你藏哪了?给为娘的二十头小羊羔又去哪了?还是你那便宜弟弟呢?什么孜来着?”
崔尧直感觉自已被扒光了一般,浑没有半点隐私,木木的呆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从哪里说起。
“说话呀,愣着作甚?为娘等着听呢!”崔夫人毫无形象的吐了一口碎渣,显然嗑瓜子的功夫还未到家。
“娘,我饿了,今日还未吃饭哩。”崔尧做乖巧状。
“少废话,熊罴一般的样子,扮什么小儿女模样,我倒不知你有这般出息!领着众人去烟花之地,还放贷?倒是还有几分机警,知道三班倒,不让营地过于空虚。
小小的年纪倒是知道抢劫来的快,来来,给为娘说说,屠灭了几个小部落?杀人时你心里就不难受恶心吗?还一体斩决?凿穿冲锋?你是那块料吗?也就是碰上了软脚虾,若是敌军中但凡有一个薛礼那般的人物,此刻你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听着坟头草这种奇怪比喻,崔尧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于是悲愤的冲着外边大喊:“房骄!你出卖我!”
“说什么屁话呢?那是你姥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你今日给我说清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怎么回事,交代不清,今日不许吃饭!”
崔尧此刻还在盘算自已的队伍里,究竟何人是二五仔,未等他想清楚,就见外面姥爷摇着轮椅就冲了进来。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叫谁呢?这般没大没小,你也配称是XX团员?”看着雷霆环绕下,姥爷如同鬼火少年一般的窜了进来,崔尧简直如坠梦中。
“大圣,快收了神通吧,这里不是地下,受不住吧?”崔尧看着手上的汗毛都竖起来的诡异模样,着急的大喊。
“放屁,不学无术的小子,法拉第笼的原理都不懂,你跟我扯什么淡呢?”
“我大学的专业是电子竞技运动与管理,我懂个毛的电子!”
“那你是废物呀!”
崔廷旭插言道:“都能管理了,怎么也得是个九品官身了,怎能说不懂呢?”
……
崔尧一时失言,正在懊悔地时候,却见父亲毫无诧异之感,反而饶有兴趣地讨论起来,于是转头问向姥爷。
“你全撂了?”
天机毫不在乎地说道:“有什么好保留的,你那经历说来,就是去了也差不多等于没去,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