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老将兴起袭营念

夜幕如墨,沉沉地压下来,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黑色纱衣。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平原之上,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军帐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错落有致地散布着。这些军帐紧密相连,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由帐篷组成的海洋,无边无际。

点点火光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游离在军帐的四周。它们忽明忽暗,时隐时现,每一团火光都是一名士兵手中的火把,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既定的路线巡逻不息。那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庞和身上冰冷的铠甲,一看就是军中精锐,有序的营地也显现出布局之人的不凡。

“陛下的宝贝女婿走到哪了?是不是这一两日就要到了?”一座巨大的军帐之内,一位面色儒雅却又气概非凡的老者问道。

“陛下的女婿?是哪位?我不曾听闻呐?”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小将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老者拍了小将一把说道:“让你多关注一些朝中事,多看看军中往来文书,你都当耳旁风了?要老夫帮你加深一下印象吗?”

小将冷汗都下来了,上一个被老者这么点过地人,此刻头颅都已经风干了,关键此人还是大帅地亲女婿。小将倒不是怕死地脓包,实在是大帅的女儿长得实在一言难尽,且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克夫之人,但凡与她有过婚配的军中汉子,无不做了帐中大帅杀鸡儆猴的人样子。

此人杀起女婿来,那是丝毫不曾手软,近些年来,杀女婿的手艺反倒更加精进起来。

军中惯有传言,说大帅的女儿一向水性杨花,但凡看腻了的夫婿,都会给她爹知会一声,宰了了事,如此也可年年做新娘,换着花样的耍子。

那小将抹去头上的汗水,辩解道:“小人已然有了婚配,不敢劳烦大帅……”

“说的什么屁话?底下那群混账又拿老夫的家事嚼舌头了?你自己看看,老夫砍的哪个人没有取死之道?跟是不是老夫的女婿有关系吗?”老头此刻气的胡须都翘了起来,对于军中流传的关于他的流言分外头疼。

要不下次换个人来祭旗?我家的牌子有些臭了,招不到不怕死的汉子做女婿了,要不试试陛下的女婿?

李积大帅一本正经的思考了起来,可是拿陛下的女婿作伐貌似有些太冒险了,万一陛下一个不顺心把老夫也给砍了呢?近几年他可越发有些喜怒无常了,还是不要冒险才是。

“陛下的女婿就是押运物资的游击将军之一,虽说这等杂号将军不少,可那人还是很好认的,人长得虎头虎脑的,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其实也才八岁年纪。

此人名叫崔尧,是清河崔氏的嫡系血脉,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于崔氏结亲,相比陛下自有计较吧!这几日见过吗?”

小将王方翼思索了一下,说道:“倒是见过,今日下午我带着弟兄们出去打草谷时,好像与那人照过面,不过并没有说话。属下看那些人军容齐整,装备与马匹都是我大唐顶级的货色,想必不可能是番人假扮,就草草走了。

带头之人倒像是大帅说的那人,年纪看着小的有些过分,我回来时还与同袍们扯淡,说是勋贵们越发明目张胆了,就连这么小的娃娃也敢送到军阵上混军功,倒是不曾想到是陛下亲自安排的。”

李积捻着胡子说道:“倒也不能说是来混军功,这场征伐,他的功绩起码能混到前三,亲自跑一趟不过是把军功坐实罢了,算不得瞎混。”

王方翼捧哏道:“大帅这话就奇了,一个毛孩子能有什么功劳?也敢与我等战阵厮杀的汉子相提并论,更遑论能混到前三的功绩?”

李积说道:“你现在还年轻,没有混到朝堂之中,自是不明白内里的乾坤。此次出征,引子就是那小子当朝宰了吐蕃王子所致。此番出征所需的钱粮重甲还有陛下送来的秘密武器都是陛下与他爱婿二人承担的,国库里没出一文钱!你可知道?”

王方翼倒抽一口凉气说道:“此人竟这般豪奢?怕不是打完这场仗就家徒四壁了吧?怨不得陛下要与此人结亲,这等金猪岂能轻易放过?多来几个这等财主,岂不是我大唐能打到天边去?可惜陛下女儿还是太少了,名头也不如五姓女来的排场,可惜!”

李积也疑惑道:“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按说清河崔氏不该这么莽撞呀,这么多钱拿出来,就是他清河崔氏也要伤筋动骨,如此大动干戈的为一个没成年的孩子铺路,属实匪夷所思。”

王方翼此时发现了盲点:“不对呀,既是那小财主当朝打杀了吐蕃的王子,为何是我大唐喊打喊杀?不应该是吐蕃先嚷着做过一场吗?属下理不清头绪。”

李积不屑的说道:“打杀了他国王子,自然应当是崔家小子的错,可事情总得有个缘由,那番邦王子千里迢迢的,上赶着要抢人家媳妇,陛下情面上过不去,只得给了他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

谁知那吐蕃王子实在稀松的很,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崔小子三拳给打死了!

这也就罢了,了不得我大唐出于情面,多给些烧埋钱就是了,天可汗嘛,总要一视同仁不是?

谁知那吐蕃大相竟在朝堂之上要我大唐给吐蕃一个交代!说什么不给一个交代,吐蕃就要举国入侵大唐!

谁踏马给的他们的胆子,敢说这等屁话!这不,陛下就交代下来了,所以才有我等此刻的征伐。如此,你可明白了?”

王方翼愤愤不平的说道:“该伐,简直是太狂妄了,只不过是死了一个王子罢了,竟敢威胁吾皇?那自当要惩戒一番!”

李积点点头说道:“如此,你可明白前因后果了?”

王方翼点头道:“属下明白了,那孩子身手不凡,以后属下会多多讨教的。”

李积一巴掌拍了过去,斥道:“你明白个屁!老夫说了半天你就听到这点东西?政治!军事!什么叫不兴无名之师!什么叫师出有名,你看懂了几分?”

王方翼看着面带期盼的大帅,挠挠头说道:“大帅你要说这个,属下确实也弄明白了。”

“嗯,还不错,说来听听?”

王方翼说道:“谁要敢骂陛下,咱们就宰了他!”

李积苦恼的揪着胡子,理儿是这么个理,可总感觉哪里不对,这理由听起来一点也不冠冕堂皇,反而充斥着一股蛮横,全无一点正义之师该有的样子。

“算了,算了,你去问问崔家小子到了没,驻扎在哪里,老夫去转转去,棒槌!”

“喏!”

少顷,王方翼又转了回来,说道:“我问过巡营校尉了,未曾见那伙人的踪影,倒是晚归的斥候们禀报,离咱们的营寨范围二十里外有一伙人在驻扎,也是举得我大唐的旗号,那营盘的设立乃是我军惯用的排列,是我大唐军伍无疑,想必就是他们了。”

李积疑惑道:“奇怪,区区二十里,加紧跑一阵也就到了,扎什么营呢?莫名其妙!”

王方翼问道:“等他们明日来了不就知道了,到时候问问就是了。”

李积年纪大了,本就觉少,加之对陛下这新女婿好奇的紧,陛下种种不可理解的行为,他总想探个究竟,于是起了兴致的李大总管说道:“不必等明日了,你我率二百轻骑跑一趟便知。”

王方翼惊道:“大帅,您贵为一军统帅,怎可离了军中?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要乱了军心?”

李积指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是谁?兵部尚书李积!从瓦岗寨到六部尚书,这一路行来,经历了多少战阵?区区二十里路就能唬住老夫?”

王方翼想想也是,放个屁的功夫就跑完的路能有多危险,于是不再劝阻。

“那咱们亮明仪仗?大鸣大放的过去?”王方翼建议道。

“你是不是傻,若是被吐蕃斥候看到,不是自找麻烦嘛?自然是悄悄地过去,声张不得,此行我也替陛下看看他这女婿地成色,看看是不是混行伍地材料。莫不要让老夫摸到了营帐才醒过神来!哈哈哈哈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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