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主人家,能否捎在下几个友人一程?我等的船过渡口的时候,不小心触了礁石,一时半会也修不好,还望主人家能行个方便!”
这一日,崔庭恩的船只刚经过潼关地界,就被搁浅在岸边的三人开口拦住,央求搭船。
“庭恩,外边何事吵吵嚷嚷的?为何还不行船?你不是巴望着和老二兄弟相会吗?”老太君在舱内出声询问。
崔庭恩随即回禀道:“母亲,外边有一艘船漏了,那船贴在岸边,进退不得,船上有三人央求搭咱们的船。”
崔老夫人一生长在内宅,说起宅斗经验那是头头是道,江湖经验却是两眼一抹黑,闻言没有思考就说道:“你爹那个死鬼经常说,出门在外要与人为善。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得罪他人,依我看,都是出远门的人,能帮一手就帮一手,又不费什么事!”
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似乎向儿子展示着自已目前正在修佛,要多为自已攒攒功德!
崔庭恩迟疑的说道:“可我父亲也说过,害人之心需藏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是不是父亲在哄您呀?”
老太君顿时来了脾气,气咻咻的说道:“那死鬼现在在船上吗?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娘?怎么老身说一句,你顶一句?那死鬼还哄我?他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知道个屁!听我的,与人为善即是与已为善!放上来!”
崔庭恩又头疼了起来,心道老娘作妖要作到什么时候?还与人为善?你问问你院里池塘底下的几具骷髅答应不答应?怎么临到老了,还装起了慈眉善目来了?是良心不安了吗?那佛珠子就是包了浆又怎样?我小慧姐她们能死而复生吗?
吐槽完毕,该做的事还得做,毕竟因为几个外人伤了母子的感情不值当。
何况那三人之中,一个老人,一个妇女,还有一个半大孩子,说破天能有多大威胁?随即给仆从打了个眼色。
仆从接到信号,随即放下舷梯,将三人拉了上来。
崔庭恩也不惯与陌生人言谈,交代了一些事项就回自已舱里了,最近他那婆娘有些缠人,惹得他最老感觉后腰有些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船上着了凉,遂决定到了京城找个医者好好看看。
“郎君~~外边是怎么了?我听见母亲好像又发脾气了,是嫌咱们夜里吵着她了吗?其实我也可以小点声。”腰身明显瘦了一圈的崔氏主母娇声说道。
这婆娘刚上船时看着还略有些敦实,一连十几日的行船,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专项训练,感觉能瘦了十几斤。此刻双下巴也没了,腰身也出来了。三十多岁的年纪,竟是像返老还童一般,娇俏了起来,连声线都细了许多。由此可见有时外貌的改变,也是能够影响到性格的。
“没事,与你没关系,你也不用收敛,让她听见又何妨?老子现在巴不得让所有人都来听听,看看老子到底是不是个废人!”
以此来说,崔庭恩对某些事还是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某些方面都有些魔怔了,外向的过分。
“那是因为何事争吵?是妾身哪里没做好吗?”
“非也,有三个旅人船漏了,要搭船,我觉的有些不安全,谁知母亲却扮了个菩萨,把我数落一顿,也不知道她这善心是哪传染来的。”
主母闻言有些忧心:“那三人上船会不会真的有妨害?莫不如先下手为强!半夜栽进河里算了。了不起不剁成几截,坠个石头囫囵沉了,也算给他们留个全尸。”
崔庭恩就听不得栽入水中之事,烦躁的说道:“莫要又起歹心!怎么动不动就要造个杀孽出来?她消停了,你又要作妖是吧?”说罢,一巴掌拍在妇人的屁股上,将妇人抽到了榻上。
主母以为他要来些刺激的,大白天的……想罢,竟抛了媚眼。
崔庭恩见此,更是气闷,揉揉后腰就出去了。
崔庭恩来到甲板上,见船只还未行动,遂问向随从:“人都接上来了,为何还不开船?误了老二的好日子,你担待吗?”
那随从赔笑道:“那三人是做贩酒生意的,那搁浅的船上还有十好几坛上好的汾酒哩,那半大小子竟是个掌柜,他央求哥几个帮他挪上来,承诺分出一半来作为船资。
兄弟几个在船上窝了好几日,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家主发发慈悲,让兄弟们做了这笔买卖吧!”
崔庭恩本以为是就是做了个善事而已,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咂摸咂摸嘴,说道:“汾酒是吧?记得给我留上一坛。”
那仆从大喜:“瞧您说的,哥几个能喝到汾酒都是家主开恩,又怎能漏下家主?那不是打小人的脸吗?您多余最后那句话!”
崔庭恩也不以为意,他与随从的关系一向还算不错,这一点上他身上明显有某个老不修的影子。
“动作快点,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莫要耽误了行程。”说罢又回舱去了,吹了会儿风,他又觉的腰子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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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下的药够量吗?怎么这几个壮汉还不倒?”
甲板下面,一个明显是水手住处的小隔间里,挤着三个人,此刻三人也未点灯,就着月光透过甲板的缝隙观察着上边的情况。此地收拾的颇为利索,干净整洁,明显前主人是个勤快的后生。
那后生人还不错哩,热情大方的就把自已的住处让给了我三人,待会可以留他个全尸。那少年默默地开始瞎想。
“慌甚?那药效起了作用,怎么也得一个多时辰,娘算过,这几个汉子酒量颇为不错,差不多能饮了三、四坛酒。我那药只一坛就绝对能够放翻了。”那妇人笃定的说道。
唯一的老者却默不作声,好像没有听到那母子的对话,只是兀自将腿上插着的短刀抽出来打磨。
“姥爷,你觉的做这一票够不够咱们收手?我怎么觉的财货好像不多呀?”
那老人此刻放下刀子,摸摸那少年的头说道:“别想着大富大贵,有这一票,给你娶婆娘怎么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