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自清眼看想不到更合适的借口,索性全盘托出,
“我爸爸以前在这个矿上上班,我知道实验室是在那个方位,我想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在那边。”
周衎之询问了王若谷昨晚是在哪个方向找到的奚自清,王若谷回答说在东南方向。周衎之忍住没有拆穿奚自清的假面,
“奚小姐,问一下您父亲是什么时候在这个矿场上班的?”
“十几年前吧。”
“据我所知,十几年前这座矿场的实验室就在这片区域的东北方向了。不是只有你的父亲之前在这里上班,你到底去东南方向干什么?”
奚自清解释说她去东南方向是因为之前她的家就在矿场的东南方向,那里应该会有能够让她生活和防身的器具,因为走的时候很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照片也在从前的小屋里,她想去看看。而周衎之的那句不止她的父亲在这上班让奚自清猛然想起来那个目光坚定清明的男人就姓周,她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就要被周衎之冷冽清明的眼神压得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要逃跑而两条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沉重的杀人事实间歇出现在她这些年的梦境中。更让她崩溃的是,她每次都在她自以为渐渐可以毫无愧意地去过正常生活的时候,父母都会因为这件事情爆发激烈地争吵,她这才知道父母当时为了让她脱罪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父亲的政敌差点抓住父亲的小尾巴把父亲打入泥潭,母亲的公司也因为母亲那一阵子的管束不严损失了一些重要客户。现在看来,那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现在跟那个男人的女儿在一处,而她的女儿好像还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如果她们也以为凶手是那个醉驾的司机的话,那是不是说,她这一辈子就可以自己安安心心过剩下的日子了?除了自己的良心,不会被任何其他的人发现,不会有任何人再去翻以前的案子,来定她的罪,来危害她或者她的家庭?她忍不住想试探一下周衎之,
“周姐姐,你父亲在这个矿场上工作过吗?是什么职务,同我父亲认识吗?”
周衎之听出了她试探的意思,显然周衎之并不打算让这个小姑娘余生安稳,周衎之甚至坏心眼地多描述了一些事情,与其让奚自清获得某个结局,不如让达摩克利斯之剑永悬奚自清的头顶,
“据我所知,当时全矿场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姓周,他也在实验室,那会的时候算是实验室的总工吧,小奚,你的姓比较独特呢,我父亲之前跟我讲,他们实验室的小奚,很会钻营,未来可能会比他受器重的多。果然一语成谶,后来那个小奚不知道多收老板‘器重’,那么重要的工作都交给他了,不知道你清楚吗?那个矿场老板欠债失踪了,这种年月还有人能失踪了,真是可怕,你说,会不会是做多了亏心事,像你昨晚一样一脚踏进深渊就没能回头呢?”
话说到这里,奚自清百分之百确定周衎之已经知道了自己父亲做伪证陷害她父亲的事情,而相较于父亲的事,她更关心自己试图杀人灭口的事情有没有被戳穿,
“父亲很少提及自己在矿场的事情,我记得矿场的方位也只是因为小时候同父母一块生活在这里,毕竟人小时候的事情都没这么容易能够忘记。周姐姐,不知道您父亲身体如何了?”
“我父亲身体如何你们不是最清楚的吗?”
奚自清感觉自己心中的重担一下子落了下来,砸得她的胸腔生疼,既然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她们都没有来找自己的事情,说明当年的事情就算他们知道,也根本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是她,何况有那个醉酒驾驶的司机替她顶罪,奚自清放下了心,开始了自己和周衎之的交流,
“周姐姐,你节哀,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想得到的,谁能知道那天晚上那个醉驾的司机会经过那里呢?”
周衎之眼看鱼儿上了钩,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打开了手机的录音键,
“妹妹,我节什么哀?节哀也是那个流浪汉节哀呀,我的父亲好好地活在世上呢,在我来的前一天他跟我母亲刚刚到达新疆,两口子洗雪了冤情,现在的幸福美满倒也对得住他们吃的苦。”
奚自清大吃一惊,他们一家人都以为那个流浪汉就是周衎之的父亲,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那天晚上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吗?”周衎之冷笑,“天不遂人愿的事情也时有发生的,上次天站在你们那边没有发现真相让我父亲受尽了苦楚,天总该站在他这一边一次的。也或许是命不该绝吧,让我父亲碰见了一个同样穷苦的研究生,研究生刚做完实验,在放学回到宿舍的路上碰见我父亲,赶紧拨打了救护车,一直跟我父亲进医院确保他性命无虞之后才离开继续做实验,世界上还是好人要多一些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家人,踩在别人的尸骨上过着自己的好日子,恨不得对别人敲骨吸髓的。”
奚自清听到周衎之的话之后,不知道是该发疯还是该庆幸,那个男人没死,她很庆幸自己身上没有背上一条生命,可是如果那男人活着,那她这些年的战战兢兢又算什么呢?
周衎之隐瞒了一部分事情,那个叫非凡的男孩子是她的未婚夫,她后来联系上了他,归还了他垫上的钱。进实验室之后她才发现他是他的师兄,师兄教了周衎之很多,在师兄的介绍下,周衎之打了一份报酬尚可的零工,他们家境相似、性格相仿,很快便坠入爱河。在父亲冤情洗雪之后师兄从国外回来,他们见了家长定了亲,她隐瞒这一部分事实是为了不给另外三人用师兄威胁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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