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大概能理解你们遇到事情，不希望家长担心，但也要分清楚，什么样的事。”
说话间。
陈牧的手，再一次搭上贺聪明的手腕。
试图查看贺聪明内出血的情况，有没有得到缓解，“如果你只是简单的擦伤，学校方面肯定不至于上纲上线的通知你的父母的，可你现在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车祸受害者了。”
“后续的维权问题，和治疗问题，都需要你的家属和学校方面打配合。”
“再说了。”
陈牧在这种时候，冷静的有些没有感情。
“你都已经伤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学校没有尽到通知家长的义务，你猜后续，你的父母会不会认为学校是有连带责任的？”
“虽然司机是全责，但我记得之前和一位法学院的同学聊天的时候，他说过，如果学生家长追究的话，你这种在学校门口出事的，学校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
贺聪明眨了眨眼。
陷入沉默。
「不是，这不是司机撞得吗，学校也有责任吗？」
「坦白来讲是有的，上大学期间，哪怕你不是在学校附近出事的，学校也会有一定程度的连带责任。」
「这个具体还要看，你家里有没有请律师，律师的能力强不强，有的校领导难搞一点，不会承认学校的责任就是了。」
「按照这个说法，像是海城大学这样的，直接承认校方也是有责任的，其实是很难得的行为了？」
「这么说吧，不是一般的难得！」
「讲真的，就算是海城大学没有这样的校医院，仅凭学校高层这样的态度，我也愿意把孩子送到海城大学这样的学校去，家长会很放心的。」
「补充一下，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的孩子考得上海城大学。」
「别人家孩子什么样不知道，至少我家孩子高中都没考上，大概率是和海城大学无缘了……」
「别慌，中专逆袭的，也有不少呢！」
「……」
“陈医生，我还能活下去吗……”
只是呼吸一口气，贺聪明都能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的剧烈疼痛。
看着陈牧拿着一次性针灸针，隔一段时间，就调整自己身上的针位。
这一刻。
贺聪明只觉得自己的生活糟透了。
眼巴巴的看着陈牧，追问了一句。
听到贺聪明的疑问，陈牧先是一愣。
随后无奈的开口道：“从这档节目开播，到现在，你见到有脆皮大学生在我的救治下，活不下来的呢？”
听到陈牧这么说。
贺聪明的眸色，几乎是下意识的，明亮了许多。
可很快。
贺聪明的眸色，再一次的暗淡了起来。
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可不都说我们两个八字不合吗？万一其他的脆皮大学生，在陈医生你这里都可以活下来，只有我不可以呢？”
听着贺聪明这种，很有他自己逻辑的话语。
陈牧差点被这个家伙气笑了。
“你有我八字吗，你就八字不合！”
贺聪明的眸子，再一次的变亮。
陈牧：“你还是想着早一点康复吧，我看你那个室友，都快要哭了，还是已经哭过了。”
“讲真的，你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你呢，不需要这么悲观的。”
“我不知道你的学习成绩具体如何，但就算是你的学习成绩不好，按照现在互联网自媒体的收入，你的短视频账号应该也可以保你毕业以后，赚点大钱了。”
“你甚至可以看看海城的房子，和4s店的车，你现在还觉得，你可能在我手里活不下来吗？”
陈牧才说了几句话。
就看到贺聪明的眸色逐渐的变亮。
重燃对生活的希望。
心中默默的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陈牧现在的互联网账号，几乎是整个海城大学里，粉丝量最高的。
可他却只是在期待，这档节目可以快点结束。
期待。
那群人就这么销声匿迹，不要出现。
陈牧：“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尽量不要说话，安心躺好，到了医院，医院里的医生会保证你的健康的。”
贺聪明眨了眨眼睛。
然后几分钟后。
贺聪明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陈牧：“……”
「我宣布，心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无敌的！」
「就算暂时不会危及生命，但好歹也是个车祸吧，贺聪明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车祸？？？」
「没有得到尊重的，岂止是车祸，还有内出血啊！」
「脏器内出血，其实是很严重的，因为内出血这个东西和体表的出血不一样，肉眼是看不到的，通常很多的时候，发现的时候已经致命了……」
「而现在，一个明知道自己存在脏器内出血情况的患者，还在救护车上呢，就这么心大的睡着了？？？他真的睡得安稳吗？？？」
「我好像听到了，他还在打呼噜，应该睡得挺安稳的？？？」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身上还有很多的挫伤和骨折，他不疼的吗？」
「疼应该是疼的，额头上还有冷汗呢，但这并不耽误他的好睡眠。」
「他不是还有轻微脑震荡，是不是轻微脑震荡，导致的他突然嗜睡？」
「看陈医生脸上的表情，贺聪明的睡着，应该和病情无关，这家伙是单纯的心大。」
「……」
苏冰冰就坐在陈牧的身边。
笑吟吟的看着已经陷入睡眠中的贺聪明，由衷的感叹道：“讲真的，我有个朋友，得了抑郁症，要是有贺聪明一半的大心脏，估计现在都已经康复了。”
陈牧叹气：“即便是在海城大学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贺聪明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话是这么说的。
可听则苏冰冰前面说的内容，陈牧还是有些不自觉的，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若是当年的他，也有贺聪明这样的好心态。
也许并不会颓废那么长的时间吧。
校救护车一路开到海城市人民医院。
救护车门一开。
海城市人民医院前来接应的几位医护人员，明显愣住了一瞬间。
在车上。
为什么有人躺在病床上打呼噜？
还挺响亮的？
随后。
用小心翼翼的态度，询问车上穿着白大褂的陈牧：“请问一下，患者是？”
陈牧指了指还在打呼噜的贺聪明，明显看到几个白大褂，唇角都有片刻的抽搐。
现在车祸后的患者，心脏都这么大了？
几个白大褂心里震惊归震惊，但专业素质还是在的。
在陈牧这里确认了患者的身份以后，直接让陈牧跟着他们一起，把患者转移到医院里。
在贺聪明的辅导员没有到达之前，陈牧先行代替贺聪明的辅导员，为贺聪明缴费签字。
起初。
苏冰冰是准备跟着一起的。
可听到他们去的是急诊以后，自愿的留下来，带直播间的观众们，参观校救护车。
「不是！参观海城大学食堂，参观人民医院的停车场，这我都忍了！但现在直接让我们参观海城大学的校救护车，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我知道我老婆也算是名嘴了，但你真的有这么能掰扯吗，就这么一辆车，你是准备和我们介绍一个小时吗？」
「第一次，我老婆的美貌都诱惑不了我了，我要闹了！」
「可问题是，医院的急诊，似乎真不是一个适合直播的地方。」
「道理我都懂，不行的话，老婆你带我们去参观一下附近的美食，或者是商场也是可以的啊！」
「求求了，我真的不想看校救护车，主要是校救护车里的设备，还没有正规的救护车全呢，参观起来也没有意思啊！」
「就算是设备很齐全，老婆你也不知道里面的那些设备都是用来做什么的，乖！专业人士的事情，咱就别掺和了！」
「……」
陈牧在急诊给贺聪明缴费的时候。
就收到了苏冰冰那边传来的消息，询问是否方便去商场做直播。
陈牧回答苏冰冰方便，如果商场的直播效果不好，也可以直接回校医院的。
可能是直播间里，观众们的反应太激烈了。
苏冰冰最终还是决定，跟着校救护车，先回校医院去做直播。
至于陈牧。
就要自行回去了。
结束和苏冰冰的对话框，陈牧也为贺聪明交了一大笔检查费用。
随后推着贺聪明，游走在医院的各种检查室里。
做完所有的检查以后，陈牧把贺聪明重新推回急诊，就默默的在急诊病房外面，等待几位医生的会诊结果了。
手机突然来电。
陈牧一看。
是一整天，都没有什么消息的陆书记。
陈牧轻轻地勾勒起唇角，接了陆书记的电话：“陆书记，下午好。”
“好吗？我可是觉得我现在，一点都不好！”
手机那边，陆书记没有好气的声音响起；“贺聪明的辅导员请假了，我还是在学校的会议上，知道咱们学校不但又上热搜了，还出了一个车祸的患者！”
“不但出了一个车祸的患者，这位患者还是咱们学校的脆皮大学生里，名气最大的那一个！”
“我觉得我一会儿去人民医院，可以直接躺在校长身边了。”
陈牧真诚开口道：“校长现在已经脱离危险，转移到重症监护病房了，书记你要是住进来，可能直接去icu，你们两个暂时应该不会有机会住在一起的。”
陆书记那边。
显然还是有别人的，甚至可能直接是开着外放的。
陈牧明显听到自己的话才刚刚说完，陆书记的身边，就传来了嗤笑声。
很快。
陆书记那边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
陈牧很熟悉。
以前他半夜给校长打电话的时候，他经常能听到，校长那边传来相似的声音，“书记，在吃速效救心丸？”
“嗯。”陆书记的声音，冰冷又生硬。
陈牧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笑吟吟的，继续叮嘱道：“既然在吃速效救心丸，记得要放在舌根下面含服，这样效果稍微好一点。”
“讲真的，速效救心丸，毕竟还是急救药品，你们真没有必要，和我打一次电话就吃一次的。”
“这玩意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啊！”
陆书记：“可我觉得，如果我吃的不及时，我甚至活不到给你打完电话。”
陈牧：“……”
突然觉得。
他们学校的这群校领导们，能活到现在，也都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陈牧：“贺聪明同学的情况，其实暂时死不了，后遗症应该也不严重。”
“医疗上，只要承担足够多的医药费，患者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眼下需要学校重视的，应该是辅助贺聪明同学及其家属维权，以及适当的引导互联网舆论的问题。”
“我刚刚在社交平台看了一下，因为贺聪明同学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再一次出事，互联网上，已经有人开始继续质疑，贺聪明是不是真的和我们学校八字不合了。”
“不仅如此，贺聪明八字，海城大学风水这样的词条，已经重新占据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
陆书记：“……”
他现在很真诚的想要发问。
这样的热搜有问题吗？
他现在也觉得海城大学的风水，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陆书记叹了口气：“贺聪明相关的热搜，学校会想办法，让热搜不要影响到学生的，至于海城大学的……”
后面的话。
不需要陆书记一口气说完，陈牧也就很善解人意的接了下去，“海城大学的，澄清不澄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就算是花钱把热搜撤下去了，后续如果还有学生生病，还是会上热搜的。”
作为舆论的中心之一。
陈牧的心理其实很清楚，其他的热搜海城大学花点钱，还是能撤下去的。
但是海城大学风水这样的热搜……
只要海城大学的校医院，还有新的病患。
哪怕是学生打个喷嚏，在网友们的眼中，大概率都是海城大学风水的问题。
这几乎已经成为很多人对于海城大学的刻板印象了。
陆书记：“暂时不打算在海城大学风水的热搜上浪费钱，但是贺聪明的情况，学校还是会尽力保证，互联网上的一些声音，不会对学生本人带来不好的影响的。”
陈牧点了点头。
才意识到，他现在是在和陆书记打电话。
陆书记那边看不到自己的小动作。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
陈牧的语气也比之前严肃了不少，“书记，你有了解过，撞了贺聪明的那个肇事司机，在撞了贺聪明以后，还有肇事逃逸的行为吗？”
陆书记的语气，也谈不上多好，“陈医生，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位肇事司机的家里人，现在已经抱着发烧的孩子，来学校闹事了！”
陈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