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朝气就是人气,有人气的过年才有意思。一转眼,又快过年了。
赵传薪问李光宗:“现在西历是什么时候了?”
李光宗已经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角色,脑袋里装的东西比较多,因为先生随时可能会问。
他马上回答:“现在西历12月29日。”
同样的,让赵传薪满意的地方,就是李光宗的博闻强记。这小子的记性出奇的好,看书看文件一目十行,并且过目不忘。
中国永远不缺乏天赋型选手,只是生不逢时。
长期给赵传薪办公,也让李光宗开了眼界。哪怕一直守在这一亩三分地,但是外界的讯息他还是能够第一时间拿到手的,尤其是自上次帮忙捉拿了牛管事之后,牛家驻当地的新管事,每个月都会帮忙带来一些期刊和报纸。
这些东西赵传薪照例是不会看的,但李光宗会看,并且口述告诉赵传薪。
赵传薪夹着烟的手指头在光亮的实木办公桌上敲击,半晌道:“美国佬可恶,该使点什么坏才好呢?”
擦擦汗,李光宗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次又要害谁?
过了一会儿,赵传薪魂飞天外。李光宗就在旁边站着,等着。
他已经习惯了每日穿着锃亮的皮鞋,笔挺的西裤,上身在家的时候熨烫的板正的衬衫,马甲,都是必不可少的。
好一会儿,赵传薪才反应过来:“光宗,看看明年咱们鹿岗镇的计划里,有没有必须我在场的?”
把本子往回翻了好多页,李光宗说:“原计划中,鹿岗镇中心的步行街建成,你需要到场剪彩。不过这无关紧要。过了年后,春季骑兵集训,本来你也应该参加的,不过这种事你向来都未必会到场……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刘宝贵要成亲了。”
掰掰样样的,说了十来项活动。
最后赵传薪发现真没自己什么事了,都无关紧要好么?
他乐了:“那行,小李子,你得继续加强自身文化教育和思想品德的提升,以及业务能力的锤炼。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少不了你。好了你去忙吧。”
说完,赵传薪也穿上新款夹克式羽绒服出了门。
干饭沉稳许多,在身边亦步亦趋。
赵传薪对它说:“以后别偷偷拿粮食喂乌鸦了,太多了喂不起。”
“汪汪汪……”
宁静是半野生状态,有时候不但自己回来,还拉了一帮小伙伴。
冬天不好找食,就来家里打秋风。
但没义务帮它养活小弟不是?
可干饭经常偷偷弄粮食喂乌鸦,被苗翠花看见了告了状。
刘宝贵要成亲了。
本来春天打算盖好房子就成亲,结果来了许多难民,至今都没停止。
刘宝贵忙的脚打后脑勺,只得将婚事一推再推,后来张老太亲自上门质问:“还成不成亲了?再不成亲,这门婚事就算了!”
来到刘宝贵家里,一群保险队的人正在给他布置新房。
赵传薪掏出盒子递给他:“这是送给你们的成亲戒指,另外在我兄长那有我给你们设计的婚服,你自己准备的那一套就别用了,难看死了。”
给完东西,他转身就溜了。
不溜不行,留在这肯定要帮忙干活的。
闹闹哄哄,久了他头疼。
刘宝贵打开不算小的盒子看了看,最上面的是一张纸。
打开纸,上面画了新娘子和新郎的婚服。
看款式,肯定不是清朝的丑陋服饰,好像是宋朝的?又有些不太像,虽然大袖,但袍子并不那么宽松,并且有束腰。如果只是看画上,这款衣服就太漂亮了。
只是不知道穿上什么效果。
等拿开了纸,发现下面有发簪,有戒指,有项链,有手镯……
刘宝贵咧嘴笑了。
保险队其他人也看了过来,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哎呀,传薪待你真不薄!”
“传薪之前说过,咱们十来个人,谁成亲他都给准备礼物。后面加入保险队的不算。”
“宝贵你看,这发簪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刘宝贵这一看,果不其然。
其实所有赵传薪准备的礼物都在画里了。
“哦,原来都是这样穿戴的,那头发要不要也弄成画里这样?”
“那恐怕不好弄吧?”
“找张大全啊,他弟弟肯定会弄。”
“你净出馊主意,新娘子哪能被外人摆弄头发?”
“屁,传薪就从来不在乎这个,还说过也不让你们那么什么来着?对,那么封建迷信!”
“呵,有种你媳妇也让张大全他弟弟摆弄头发试试?”
“有何不敢?”
……
到了接亲的时间,保险队纷纷骑上高头大马,新郎子戴着大红花,在头前带路。
不过没有人力轿子,赵传薪烦那个。
所以,他家里平时不怎么用都生锈的新式马车,被打磨抛光了一下后,准备用这个接新娘子。
鹿岗镇的百姓也喜欢凑热闹,这一看了不得。
“嚯,这新郎官穿的衣服,是哪个朝代的?胆子真大!”
清廷向来是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不但发型要剪鼠尾辫,衣服也不准随意穿。
“切,赵队长从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你去告状,县太爷都不敢管。不过别说,这衣服看着真精神!”
“那马车也好,四个轮子,不费马,还能转弯,看前后都有灯。这是赵队长的座驾吧?”
赵传薪在队伍的后面,紧紧裹着羽绒服,看着最前面顶着寒风冻得鼻涕都流出来的刘宝贵暗乐。
出风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终于到了娘家,也有邻居过来给撑场面。
那一套规矩大差不差的,塞红包图个喜庆什么的都有。
一直不愿意出风头在最后面不说话的赵传薪,见张老太脸色不太好,就说:“老太太,一起跟着上车,今儿就全搬过去了。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家具啥的给邻居分分,过去跟宝贵一块过。”
张老太摇头:“那成什么事了?不行不行,不能坏了规矩。”
不等邻居跟着帮腔,赵传薪脸色一肃:“在这里,赵某的话就是规矩。上车!”
人家两个寡妇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属实不忍心看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留下。
他平时都是笑嘻嘻的,一旦严肃起来,众人顿时噤声,大气都不敢喘。
张老太胆战心惊的跟着一起上车了。
赵传薪又大手一挥:“邻里邻居的,都跟着队伍一起走去吃席,一个都不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