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外的晋军已经将水路陆路全部封锁,城内的吴国官员们听闻后,自然是如同末日降临,惶惶不可终日。
当然,最让他们崩溃的还不在于此,正如陆逊所料,孙权并没有随吴军入城,而是在混战失踪了。
当时魏延趁着天黑突袭正在入城的吴军,孙权和严畯也是麻痹大意了,他们也没想到晋军能急行军赶到前头,一番混战之下,周泰重伤垂死,严畯被迫领兵退入城中。
彼时他护着孙权车驾,中途被晋军发现接近,两边打的尸横遍地,严畯拼死将车驾带回城中,结果让他吐血的是,车驾打开后,孙权并没有在里面!
他看着板壁上被箭矢和长枪戳刺出的十几个孔洞,猜测孙权当时觉得车内不安全,所以偷偷下了车子,而自己一直在抵挡晋军,却没有注意到这点,导致阵型被冲散后,将孙权丢了!
严畯不由头晕目眩,身体摇晃起来,战场失踪,凶多吉少,孙权怕不是已经死了吧?
他见城外魏延攻打甚急,知道此时再出城已经来不及了,而要是晋军知道孙权还留在城外,怕不是加大搜索力度,如今只能装做无事发生,先打探消息,再想办法出城救人了!
此时张昭等人匆匆赶来,听了严畯说了实情,也不禁眼前一黑,孙权要是没了,孙氏之中,还有谁能支撑起吴国?
那边张紘却是眼睛一转,悄悄拉着张昭到了一边,低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孙氏尚有子嗣,不如……”
张昭眉头一皱,说道:“是徐夫人腹中那个,还是大王的兄弟?”
“大王生死未卜,此时说这些,若大王能回来,他会怎么想?”
张紘听着城外整天的喊杀声,出声道:“大王真的还能回来?”
张昭默然,张紘趁机道:“吴国如今生死一线,要是没有人主持,只怕迟早城破,还要尽快打算啊。”
张昭冷笑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吴国的丞相不是我,是孙劭!”
“凡事由他来定,咱们你要做的事,是想办法派兵出城,搜寻大王下落!”
虽然朝堂内二张的徐州派和江东本地派明争暗斗的厉害,但现在吴国的丞相,是明面上站江东派,但其实和两派关系都不怎么深的孙劭。
孙劭早年曾任孔融功曹,又在刘繇手下做过事,后来投奔孙策,先后做过太守和长史,但从不与任何人深交,是个极为低调的人。
所以当初孙权建立吴国的时候,朝野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孙劭做了丞相,这把为了这个职位打得头破血流的徐州江东两派晃点得不轻,就此两派才醒悟,孙权是不会让两派任何一派坐大的。
之后围绕着丞相职位,两派也继续争斗了一段时间,孙劭也因为一些个人私德被两派弹劾,他也因此上表请罪,要求辞去丞相之位,但孙权却一直都没有答应。
不过孙劭虽然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但其身体并不好,所以孙权想要征求其意见的时候,多是私下当面询问,再去召集两派官员询问意见。
因为政见不合,徐州派更是将孙劭视为眼中钉,这也是孙权的用意,但如今孙权自己下落未卜,两派自然动了心思。
此刻张紘对于张昭的话不以为然,他出声道:“子布,如今这个情势,我们不动手,那边也会动手的。”
“你猜猜看,要是他们知道了大王说不定已经不在了,会不会献城投降,顺便把我们的人头送上去凑数?”
“严畯还算是我们的人,要是虞翻他们知道后,咱们就被动了!”
“要知道吴军败了,但咱们这边的诸葛瑾没有回来,他们那边的陆绩可是逃回来了!”
“陆绩的陆家,可是这次晋国晋军陆逊的家族,你说他们现在会不会动别的心思?”
张昭被张紘说的哑口无言,闷闷道:“那你说怎么办?”
张紘阴沉道:“扶立大王还没有出世的幼子,显然是不行的。”
“孙家还有二子,孙匡孙翊,皆是孙侯妾室所生,兄终弟及,理所当然。”
“为什么我们不受大王待见,不就是因为孙策去世前,我们徐州派拥立的是孙翊吗?”
“眼下机会来了,只要将孙翊扶上吴王之位,我们便能掌握主动,到时候不管是拒是降,起码我们能保住性命!”
“不然要是让江东派扶植了他们的人,咱们的人头,都不知道要挂在哪里了!”
张昭脸色数变,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子纲啊,大敌当前,我们还在想着内斗,丢人啊。”
张紘回道:“难道咱们不是被逼的?”
“不是当初江东派咄咄逼人,不给我们活路吗?”
“咱们甘当大王前驱,和江东派作对,不也是大王想要看到的吗?”
张昭听了,无奈道:“事已至此,咱们便先派人去找孙翊报信,看他的意思吧。”
“至于是否来得及,那就难说了。”
孙翊如今在丹阳守城,并不在南昌,二张要另立吴王,只能是派信使出城,绕过晋军封锁,然后去丹阳让孙翊发兵来救。
两边的路程一来一去,最快至少要七八天,但二张也是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孙权失踪,以及徐州派去找孙翊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江东派,很快城内的江东士族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顾雍等人连忙集合起来议事。
这次陆绩也在其中,顾雍对着陆绩道:“公纪这次先败退回来,甚至中途都没有接应大王,肯定会被徐州派借题发挥,甚至会把大王失踪的事情,推到我们身上。”
陆绩惭愧道:“当时绩留下徐盛,派遣周泰去接应大王,我回来打通水路,以免被晋军所趁,哪知道那两路败的如此之快,是我作预测有误,有愧于吴国上下啊。”
虞翻哼了一声,“公纪不用说了,你做的没错,但大家都没有想到,晋军竟然从鄱阳湖绕了过来,正正好好堵住了大王,我怀疑城内有内奸,走漏了消息!”
顾雍道:“此时互相怀疑,也没有意义了,城内本来就已经够乱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度过难关!”
“如今徐州派已经行动了,二张和严畯握有不少军权,他们要是要是扶持孙翊,亦或勾结晋国作乱,我等危矣!”
阚泽出声道:“长绪(孙劭)今日怎么没来?”
“他身为丞相,应该此时出来稳定大局,这个时候不出现算什么事情?”
阚泽冷声道:“他也是北人,此时犹豫,也未可知。”
“据说凶虎两大军师,一是陆逊,一是琅琊诸葛亮,和他们有交情的人可不少。”
众人略显尴尬,陆绩更是无言,陆氏的关系和对方如此之近,自己也因此一直饱受猜疑。
顾雍沉声道:“也许凶虎正是看清楚这一点,才故意挑拨我们内乱的!”
“此时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不然谁都没有好下场!”
“既然长绪不来,我们便要现在做出决定,是效仿徐州派另立吴王,还是和徐州派合作?”
“如果这都做不到,还不如投降的好!”
虞翻冷哼道:“只怕咱们投降,对面都未必要咱们。”
“凶虎如今手下官员众多,咱们守着一座孤城,他都打到这里了,还指望我们献城后,给我们仍旧官复原职?”
“只怕他的手下官员将领,早就想着将我们全部杀光了!”
“公纪,我倒不是说你,你倒能保住族人,我们怕是下场堪忧啊。”
陆绩沉声道:“绩愿和诸位同生共死,一起进退。”
虞翻出声道:“好!”
“我倒是相信公纪,这次公纪带回来的两千残兵,就是我们自保的唯一希望,还请公纪速速赶往兵营,免得被徐州派用借口夺了!”
陆绩一听,犹豫道:“那我用什么名义……”
虞翻断然道:“用长绪的名义,说丞相下令,违令者军法处置!”
等陆绩一走,阚泽才出声道:“你们说能够相信他吗?”
“要知道,当年孙侯攻打豫章的时候,陆氏可是死了大半族人的!”
“要说大王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话,倒也可信,但让他此时扶立孙氏……”
虞翻沉声道:“孙氏孙氏,我们为孙氏和吴国尽力了,但要为之陪葬,你愿意吗?”
“徐州派还要去扶立孙翊,他们真是糊涂了,且不说孙翊能不能带兵击退晋军,其现在不在城中,又有何用?”
“现在我们反而有机会,要么扶住大王幼子,要么是城内的四子孙匡,现在便要决定,我们押谁?”
众人争辩了半个时辰,结果也没有做出决定,最后还是顾雍说道:“我现在去找长绪,让他去见王后,如果对方放弃,那事情就迎刃而解,毕竟是男是女还不知道!”
“另外就是让公纪派兵出城,寻找大王的下落,要是大王在世,起码能和晋国有个说法!”
南昌城内发生的事情,很快便被探子传出城来,袁熙看着这份颇为相信的密信,对陆逊说道:“城内的检事府探子,做的很不错啊。”
陆逊说道:“有一些士族已经私下投靠了我们。”
袁熙听了,哑然失笑,“果真如此,不过要是能因为少死点人的话,也算他们立功了。”
“孙权这次真是倒霉,继承人未定,结果遇上了这种事情,只能说运气不在他那边。”
陆逊听了,趁机道:“也希望大王吸取孙权的教训,战阵之上保重身体,不然若是出了意外,晋国的情况只会更糟。”
袁熙大汗,出声道:“伯言教训的是,不过眼下破城在即,伯言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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