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告别

魏国的反应也在诸葛亮料算之中,因为在曹魏那边看来,晋国和汉南国都是刚经过大战,国力后勤并不充沛,此时攻打许都,显然是有些得不偿失。

唯一能够合理的解释,就是两边需要的不是实利,而是名分,那唯一的答案,只能是刘协了。

汉南国需要刘协名号匡扶汉室,晋国需要刘协正式禅让交接,换言之,两国对于刘协必须是有所求的。

而曹魏官员谋士们,也从中发现了可以利用的契机,前汉天子只有一个,是交给更有实力的晋国,还是交给更加名正言顺的汉南国,必须要做出选择,总不能两国一人一半吧?

到时候为了争夺刘协,两国必然会有争端失和,即使隐患一时爆发不出来,但联手的形势必然受到影响,许都遭受的压力必然会减轻很多。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曹魏反而是急于将刘协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的,反正刘协现在病重,看着也活不了几天,不如趁早送出去利用一下。

所以即使前番晋国提出了极为苛刻,魏国根本接受不了的条件,但许都方向还是收拾收,拾将垂死的刘协扔上马车,连带着其已经不多的内眷一起送出城来,甚至都没有提附带条件。

袁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心里暗笑,魏国只怕是想要看自己和关羽内斗的好戏,但从始至终,自己就意不在此,只怕魏国得知真相后,会气的上下跳脚吧。

随着刘协车驾到了军营消息传来的同时,还有关羽亲自赶来的消息,袁熙心道虽然自己有承诺,但关羽怕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毕竟刘协对于刘备三兄弟来说,可能要比之晋国意义重大的多。

随着几辆马车到了营帐门口,袁熙带着众人迎了出来,赶车马车是刘协的近侍,对袁熙见礼道:“陛下病重,恐是恶疾,还望大王小心为上。”

袁熙微笑道:“无妨,我叫医士过来看看。”

不一会便有两名医士过来,刘协进侍见了打开城门,就见刘协躺在车中,旁边还有个宫装丽人坐着看顾,袁熙看此女长相清秀,年纪却是不大,旁边近侍出声道:“这是曹皇后。”

袁熙知道因为这个时空,曹宪三兄妹都被袁熙提早救走了,所以曹操废了伏寿后,另找了个曹氏宗族女子嫁给刘协为后,看来便是此女了。

不过此女还跟着刘协,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袁熙不觉脱口而出道:“前汉天子如此,皇后还能不离不弃啊。”

旁边进侍叹道:“都说陛下病重,但皇后却是一直跟在身边。”

那边曹氏却是遥遥一礼,不卑不亢道:“不管妾家族如何,妾身既嫁,当从一而终。”

“陛下若去,妾跟着便是了。”

袁熙听了,对刘协遥遥拜道:“见过汉天子,陛下倒是有福气,前有伏皇后,后有曹皇后,皆能为陛下赴死,当真令人感叹。”

刘协却是勉强翻身坐起,对袁熙还礼道:“想来便是晋王了。”

“如今我已经退位,称不得朕,只感谢晋王相救之恩。”

曹皇后正惊讶刘协怎么有了力气,那边袁熙手下医士早已经上来,给刘协灌下一碗药汤,刘协皱着眉头喝下,过了好一会,便开始活动手脚,出声道:“现在我手脚麻痹开始逐渐消退,晋王手下医术药材精妙,让人佩服,不然也不至于能瞒过曹魏医士。”

曹皇后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熙微笑道:“外面风大,还请陛下进营帐再谈吧。”

曹皇后脑中一片混乱,她扶着刘协进了营帐刚坐下,便有刘和夫妇进来拜见,曹皇后见了更是吃惊,把身体往后一缩,“这,这是怎么回事?”

“贤伉俪不都染疾去世了吗?”

刘和夫人袁氏和曹皇后相熟,见状笑着过来解释道:“不如此的话,怎么能逃离许都那个虎狼窝?”

曹皇后这才明白过来,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然而刘协后面说出的话才更让她吃惊,“敢问晋王,伏皇后她……还在否?”

袁熙出声道:“尚在,但是身体一直有隐疾,虽然休养了几年,但仍是行动不便,其意志之坚,让人敬服,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撑不住了吧。”

刘协听了,叹道:“是朕……我对不起她啊。”

袁熙出声道:“此非陛下之过,无需自责。”

曹皇后这才想明白过来,原来是晋王这边有办法让刘协看上去病重将死,还能骗过曹魏,以此逃出生天!

她想到这里,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刘协竟然得自由,忧的是自己是曹家人,之后不知何去何从,而且那伏皇后竟然未死,自己岂不是以更加没有着落了?

正在这时,有侍卫说关羽到了,袁熙让人请关羽将来,关羽大踏步进帐,见到刘协服侍,当即跪拜道:“臣关羽,奉汉南王之命,迎驾天子去往汉南。”

刘协听了,却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对关羽道:“汉室已经在我手上灭亡了,我又有何颜面去见皇叔?”

“我现在只想找个山野隐居,度过余生,汉南还是不去了。”

关羽听了大为意外,他出声道:“大哥自受了陛下诏命,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救出陛下,如今他重伤卧床,日夜盼望陛下相见,若陛下如何说,让羽如何回去复命?”

刘协闻言只是摇头,一旁袁熙却是知道刘协意思,出声道:“陛下怕不是以为我会仿效曹操行事,翻脸攻伐汉南吧?”

“陛下想去哪里,我不会阻拦,陛下若去汉南,我会送伏皇后和陛下团聚,绝不会从中作梗,之后也不会因此发兵攻打汉南国。”

刘协听了,惊讶道:“既如此说,是说我对晋王已经没用了吗?”

袁熙微笑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换一种说法。”

“一是我和汉南国的关系,并不像曹魏以为的单纯是互相利用,还有不少情分在里面。”

“二是陛下可能觉得,我需要陛下补齐禅让仪式,但在我心里,其实这仪式并不太重要。”

“就像即使魏国圆满完成了禅让仪式,天下人也会认为他们是反贼一样,我也从不讳言袁氏也同样是反贼。”

“我不怎么在意这些虚名,只想着天下尽快一统,百姓过上好日子而已。”

刘协听了,肃然起身道:“听闻晋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众望所归,可惜我被困一城,无法得见,实在遗憾。”

“等我去汉南见了皇叔,说不定会去晋王治下看看,汉室是如何失去民心的。”

袁熙微笑道:“随时恭候。”

关羽听了,对袁熙深深一拜道:“晋王多年以来,相帮吾三兄弟无数,羽心里都记得。”

“如今这些情义,羽一时无法报答,还请晋王见谅。”

袁熙上前扶起关羽道:“这是哪里话,将军兄弟三人,乃是当世英杰,熙能帮上些许小忙,是熙的荣幸,还望给玄德公带个话,千万保重身体。”

他犹豫一下,“晋王还需要羽帮忙打许都吗?”

袁熙微笑道:“不用了,那边玄德公还在等着呢,你们走吧。”

关羽听了,又是深深一礼,转向刘协道:“还请陛下移驾。”

那边刘和夫妇也过来拜别,刘和对袁熙道:“和知大王情重,但身为汉室子弟,实在是……”

袁熙微笑道:“刘兄不用说了,袁氏欠了刘兄不少,这些就当是我替父还债了吧。”

刘和听了,也是深深一礼,这才带着袁氏跟着站在刘协身后。

曹皇后这才出声道:“那,那妾呢?”

刘协出声道:“你为曹家人,跟着我之后只怕颠沛流离,不若就此返回许都吧。”

曹氏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袁熙见了出声道:“当年伏皇后对陛下情深义重,不惜以死报之,陛下可曾后悔过?”

刘协叹道:“哪能不后悔,要是我当初对她好一点,再和她多说些话,也许不至于让她遭受如此磨难……”

袁熙道:“那如今的曹皇后,岂不也是如此?”

刘协这才叹息一声,转向曹皇后道:“你若是不怕跟我吃苦,那便一起走吧。”

曹皇后这才破涕为笑,盈盈一礼道:“妾会一直跟着陛下。”

关羽归心似箭,当即就要带众人离开,约定一刻钟后启程,刘和夫妇自去回去收拾行囊,两人回了营帐,袁氏突然想起还有吴氏,对刘和道:“吴夫人怎么办?”

刘和想了想,沉声道:“咱们之后去的是荆州,以汉南国的现状,只怕之后再也不可能打回益州,亦或攻灭魏国,替她报仇了。”

“你可以把这些话和她说明白。”

袁氏听了,便起身到吴氏营帐里面,说了自己这边要去汉南,同时将刘和的话转述了,最后道:“若是夫人不想报仇的话,自然哪里都可以去得。”

“但在汉南那地方,想要实现夫人愿望,是不太可能了?”

吴氏听了,咬着嘴唇道:“那还不是让妾以色侍人?”

袁氏叹道:“夫人,这个天地间,女子能做的事情本就有限,何况是守寡之身,想要达成心愿,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夫人若是没有执念,自然是天下之大,皆是可以去得,但夫人偏偏放不下啊。”

吴氏低头良久,方才抬起头来,出声道:“妾……确实不甘心。”

她深深一拜,“妾明白了,夫人救了妾身性命,妾却暂时无法回报,在此只能谢过夫人大恩了。”

袁氏将她扶起,叹道:“夫人保重,凡事想开些,随时都可以抽身。”

吴氏将袁氏送出门去,直到对方身影消失,才返回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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