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牟尼佛说法四十九年,应度者皆得度,便做涅槃。
涅槃前,魔王波旬说:“你涅槃后,我当坏你佛法。”
佛说:“佛法是正法,没有任何力量能破坏。”
波旬说:“善恶皆本性,但向善难,
好恶易。你入灭之后,信仰你的人会越来越少,信仰我的人会越来越多。”
佛说:“当善良不在,邪恶必堕无间地狱,你会在地狱中受无量之苦。”
波旬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波旬亦无常心,
以百姓心为心。到底是我沉沦,还是世人沉沦呢?”
“你活着的时候,
尚且不能让世人都信你,
何况你涅槃之后?”
“你有佛经,可经典是死文字,要教化众生,还是需要人来解释。”
“你有僧宝,可你要教化众生得引进新人吧。你老人家不会拒绝我的弟子接受你的教诲吧。”
“到你末法时期,我叫我的徒子徒孙混入你的僧宝内,穿你的袈裟,破坏你的佛法。他们曲解你的经典,破坏你的戒律,以达到我今天武力不能达到的目的……”
“那时,你当如何?”
佛久久无言,唯独两行热泪流下。
在波旬大笑离去之后,佛祖于涅槃的最后说道:“末法时,我将率弟子脱掉袈裟走出寺庙,一世修成。”
……
关于末法时代的这段故事,从山林中传来,
在山坳中回荡,这队叛军惊恐无比,纷纷拿起武器起身,想要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扎哈同样收起鬼婴,眯着眼睛看向西边的山林。
他反驳道:“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可是《道德经》的句子,佛陀又如何会用?”
“此故事当中,涅槃入灭,等同于死。”
“可《大涅槃经》说:世间不空,如来常住,无有变易;法、僧亦尔。”
“如何入灭?你篡改经典,当是波旬一伙。”
“佛祖又岂会脱下袈裟,走出寺庙?便要一世修成,也不会去故意脱下袈裟,这又是儒家入世的观念,你一翻杜撰,歪解佛意,不过天魔弟子罢了。”
“比住在寺庙里的那些魔徒好不到哪里去。”
张执象骑着竹马走出树林,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降头师居然还精通佛法,
“哦?在你看来,
我等皆为魔徒,你才是佛陀弟子?”
扎哈想起了小时候在寺庙当中做僧侣时的经历,不由讥讽一笑,说道:“啊,我的确比他们更有资格当佛陀弟子。”
“至于你这个道士,又懂什么佛法?”
“你说末法时,佛将率弟子脱掉袈裟走出寺庙,一世修成,可你四处看看,有僧人脱下袈裟吗?他们舍得庙里的繁华吗?他们除了骗世人供养,还做了什么?”
“当我劝病重的信徒去就医而不是捐香油钱,被赶出寺庙以后。”
“我就觉悟了。”
“世间早已没有了佛,只有魔而已,你信魔是魔,信佛亦是魔,何不直接信魔?然后去屠遍世间伪佛,至少不让佛主蒙羞。”
他如此的理直气壮,竟然也是有坚定信念的。
张执象微微偏头,躲过偷袭的弩箭,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只是“马尾”一甩,一片竹叶飞起,直接穿透了偷袭者的眉心。
叛军顿时骇然。
张执象则只看着扎哈,说道:“不论你信佛还是信魔,你所作所为,都是魔,我与你讲佛陀与波旬的故事,不过是既想杀人,还要诛心罢了。”
“我答应过他们,要送你入阿鼻地狱,所以……”
谷閏
“你不配怀着朝圣者的心情去死。”
“你说我歪解佛意,可佛何曾说我?你说佛不会故意脱下袈裟,可究竟是佛需要佛门,还是佛门需要佛?”
“佛陀传法,尚不立文字,以心印而已。”
“倘若能度世人,何须佛门?留一句‘阿弥陀佛’,足以。”
“而且。”
“我这故事,说的是佛陀,却也不是佛陀,若佛陀见他,亦须让座。”
扎哈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诡辩之术,胡搅蛮缠,纵使佛陀脱去袈裟,这末法时代,群魔乱舞,又如何能救?”
张执象平静的回答:“自救。”
扎哈一愣,随即变得无比狰狞,猛的一招袖子,数个鬼婴顿时飞出,扑咬而去,他怒吼道:“我看你怎么救自己!!”
张执象根本就没有防。
那些鬼婴撞在他身边,便被金光抵挡,根本无法靠近,那光,不是金光咒,而是性光,是金华……
张执象继续骑马前进,如闲庭信步。
他说:“你说我不懂佛法,可你知汉招提寺,汉明帝西天提佛,问佛道法?不知源流,不知历史,你如何懂佛?”
“你如何知三教本是同源?”
“我说众生能自救,佛陀应说当如是!”
他是阳明先生的弟子,论佛法,禅宗六祖可能更高,可论谁最懂释迦牟尼,自佛陀入灭以来,当属阳明先生!
身上金华如火,好似冲天佛光。
四周的怨气似乎受了感召,如黑烟消融,却传出隐隐梵唱,张执象来到扎哈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若佛法不能为人民服务,要之何用?佛陀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自堕魔道的人,怪什么时代?”
“你何曾不是时代的一部分?”
“我们自古以来,无数先贤撑起的脊梁,才是文明真正的昆仑,那昆仑就在那里,你不去看它,不想知道昆仑有多高,就只知道怪世间洪水有多汹涌。”
“那你活该被淹死啊。”
“当不了大禹,好歹当大禹身后的百姓,别当挡路的淤泥啊。”
“愚公移山,百世不悔。”
“你这一抔土,我且先铲了。”
说罢,竹马扬蹄,金光如雷霆踏下,扎哈陡然惊醒,使出浑身解数,连精血都燃烧起来,然而,并无任何用处。
他被踏碎,真成了一滩污泥。
那金光压着灵魂,直接打入幽冥,入阿鼻地狱,受无量之苦。
他缓缓抬头,轻轻说道:“我不喜杀戮,但得救人,所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不配当人的,最好连野兽也不要当了,去地狱沉沦吧。”
他抱着小姑娘下马,而竹马奔腾前行。
一缕缕竹丝迸发,无人能逃,他又上表阴曹,要下达判词,小姑娘忽然想到了什么,死死的抱住他,想要阻拦。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无妨。”
“安南,还没那么重。”
“我挑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