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据说，那个时候的魔法，还没有现代化的系统分类。
所以古老的魔法知识，有着比现在更复杂，也更难入门的内容。
这不表示古代的巫师，比现代更强大。
只是意味着，久远前的巫师，在学习魔法的过程，有着更高的风险。
但高风险的结果是，当时真正强大的巫师，往往精通了多种咒语与知识。
在那个年代里，这样的巫师，会被赋予绝俗的名号—“全人”。
这就是当时的主流魔法：炼金术。
即便年代久远，我们仍然可以看见，炼金术在现代的遗迹。
包含霍格沃茨与布斯巴顿，欧洲三大魔法学校，有两所曾致力于炼金术的教学。
现在的霍格沃茨，还是有着炼金术的课程。
课程内容，是训练学生，用魔法掌握自然的元素。
名称虽然相同，内容却比炼金术真正的传统简化许多。
这是因为，古老炼金术的七种核心知识，
在上个世纪被分解成七种学门，分立于霍格沃兹的课表。
在那之前，这些学门被称作七艺(septem artes)—
偏向实际操作的四技(quadrivium)：变形学、魔咒学、草药学、魔药学。
以及构成炼金术原理的三术(trivium)：古文字学、天文学、算命学。
除了天文学，在现代的魔法教育里，其他二术逐渐失传。
古文字学只剩下古代卢恩文字，算命学更沦为和占卜学一般的学科。
最主要的原因，和时空背景的不同有关。
这个学科分类稳定的时代，僵化了巫师对魔法的探索能力。
也掩盖了在魔法史的书页上，被寥寥数语带过的过往。
巫师之间的战争，不仅只是光明与黑暗的对垒。
在魔法与黑魔法的对立背后，更是知识体系的冲突。
——
霍格沃茨虽然也将炼金术视为基本教育，但由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缘故，
它成了最早尝试融合炼金术与另一门魔法技艺的学校。
——
尊崇炼金术的巫师们相信，巫师足以凭借对七艺的掌握，
利用魔法的知识，在培养灵性的同时，协助肉身的存续。
炼金术有着永生的理想，也坚信灵魂与肉体的完整。
一个生命的永续，表现了万全，更体现人身蕴含宇宙的自然和谐。
炼金术师认为，利用这样的魔法，能促进巫师社群的福祉。
与之相对的，是另一种魔法。
相信着肉身只是灵魂的工具与容器，更相信，死亡是巫师必须克服的挑战。
无法舍弃肉身，臣服死亡的巫师，只是任魔法向自然屈服的罪人。
这是在七艺之外的技艺，也是着重心灵与灵魂的魔法。
传说，最早熟练这个技艺的巫师，总会看尽世态炎凉后心灰意冷，避世独居。
甚至为此，订下了这套魔法知识，最根本的信仰：
“人性黯淡无光，除了少数英才，多数庸人总会懦弱地屈服死亡。”
人们曾经称呼它为“黯淡无光之技”(artes obscuri)。
如今，在方言里，它有了更为人熟悉的的名字—
“黑魔法”(the dark arts)。
两种知识，逐渐构成了两个魔法系统，也有了两个至高的结晶。
协助存续肉身保存灵魂，却时时提醒巫师，必须面对死亡的魔法石，
还有保存魂魄永生，认为只要置换肉身，便能蔑视死亡的魂器。
炼金术与黑魔法根本上的对立，演化成炼金术师与黑巫师你死我活的争斗。
（当然，这是只属于精英巫师之间的纠葛。）
因为精英巫师往往在麻瓜政权位居要职的缘故，
他们各自借着彼此相助的麻瓜势力，假以异端之名，围剿境内的敌手。
属于巫师的纷争，间接地影响了麻瓜的政事。
隐藏在中世纪诸多麻瓜战火之后的，便是这场持续数百年的巫师战争。
这样的冲突揪扯，直到十六世纪，才逐渐有了转变。
——
人们或许还记得，艾克斯蒂斯(ekrizdis)这个名字。
深谙黑魔法的他，因为厌憎人性丑恶，隐居到北海中的孤岛。
附近的居民称之为“阿兹卡班”。
在那里，他开始了他的实验。
引诱渔民们误入岛内，借由黑魔法，反复抽引他们心中，最为阴沉的情绪。
有人说，这是为了“洗净”人性。
也有人说，纯粹是他想见识，阴暗情绪的汇聚，在魔法生成下，会有什么结果。
艾克斯蒂斯的实验成功了。
人性黑暗的积累，在他的转化下，
成为渴望吞蚀灵魂，带来绝望的存在—摄魂怪。
——
炼金术师与黑巫师相信，要彻底获胜，唯有破解对方的魔法体系。
他们也认为，最高深的炼金术与黑魔法，都被各自的暗语保护着。
一旦成功破译暗语，他们将有办法掌握对手魔法的奥秘，进而彻底反制。
然而，记述炼金术暗语的语言，却不是秘密。
炼金术对人性的关怀，让它广为流传，成为当时巫师普遍学习的魔法系统。
但流传的代价，是连一般巫师也知道，
守护炼金术的，是揉合数字、卢恩、古希腊与拉丁文的符码，
相比炼金术，黑魔法，是只专注精英的知识。
这让黑魔法的暗语，以及记载暗语的语言，都不为人知。
炼金术师们只能听信谣传，相信这种语言极难学习。
即便在黑巫师的社群里，也只有少数人得以掌握。
信息的不对等，让黑巫师得以研究炼金术的语言，炼金术师却无从反制。
结果是，炼金术虽然在寻常巫师之间流传，
在属于精英巫师的长年斗争中，只能屈居下风。
不少强大的炼金术师，因为长期的迫害神秘身亡。
最知名的例子，是借由算命学与天文学，解析天体运行原理，
试图挪用原理，延长肉身老化周期的炼金术师：哥白尼。
他的研究很快被黑巫师破译，也被“异端”之名所害，落入黑巫师的手里。
这一切，直到欧陆首席炼金术师尼勒?勒梅的学生，
霍恩海姆成功破解了蛇语之后，才逐渐开朗。
魔法界终于明白，最精深的黑魔法，
一直被一种几乎只有血缘得以继承的语言记述着。
这是连许多黑巫师都未能掌握的信息。
也让黑巫师的群体之间，产生了争执与内乱。
黑魔法，在这样的内耗中，逐渐势微。
——
黑魔法充满秘密的特质，在今日也有些征兆。
人们知道霍格沃茨位处苏格兰，布斯巴顿比利牛斯山。
但对于曾经是黑魔法教育重镇的德姆兰，大致所在的方位，却一无所知。
至于德姆兰如何逐渐接受炼金术的教育体系，
直接导致了深远的影响，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
霍恩海姆成为了炼金术的英雄，也深受黑巫师仇恨。
最终，霍恩海姆神秘地失去了踪影。
直到几年后，被发现卧尸在萨尔斯堡的某个废墟里。
毫无外伤，双眼圆瞪，肉身完好，魂魄已失－
索命咒，是黑魔法对炼金术最极致的嘲讽。
炼金术与黑魔法的对立还在持续着，但天秤已经全面倾斜。
尤其，随着勒梅不死的谣言广传，黑巫师逐渐了解到，
他们在这场争斗中，已经落居劣势的事实。
尼可勒梅，想必已经炼造了魔法石。
而魂器的制造，却遥遥无期。
许多黑巫师们徒劳无功地尝试着，但只是前仆后继死于非命。
同时，炼金术师开始成功以宣扬“科学”的名义，大幅进驻麻瓜君王的宫廷。
除了少数原本就根基雄厚的黑巫师，足以凭着家族抗衡，
多数黑魔法的永在者渐渐隐匿，不愿再展露锋芒，以免遭害。
少数的例外，或许是在伊丽莎白女王治下。
马尔福家族的卢修斯一世，成功借着夺魂咒，控制了女王，
将当时声势正高的“权人”弗朗西斯，排除在权臣之外。
但即便如此，炼金术依然昌盛，也垄断了魔法学校的教育。
连素来培育黑魔法的重镇德姆兰，都不得不开始接受炼金术的学科体系。
炼金术的统治，在新一代“全人”艾萨克?牛顿的引领下，风靡了17、18世纪。
但黑魔法的反击也延续着，以暗杀的形式。
在炼金术师们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牛顿在熟睡中逝世。
同样的，肉身完好，只是失了魂魄。
新的“全人”，尚未育成。
这之后，勒梅隐居了。
随着“全人”身死，以及首席炼金术师隐匿行踪，炼金术的传承陷入危机。
魔法学校里，也开始传出因为教师不熟悉炼金术的繁琐复杂，
导致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屡屡遇害的消息。
终于，在1792年，用来切磋炼金术与黑魔法知识的三强争霸赛，出了意外。
本来就满是冲突紧张的竞技，因为学生的训练不足，引发爆炸。
爆炸刺激了神奇动物暴动，造成更大的伤亡，三校的校长也身受重伤。
三强争霸赛停办，魔法学校也因为不满炼金术的体系复杂，提倡分工改革。
——
知识分类的变革进化，让炼金术逐渐式微，也让冲突走进历史。
但两种魔法体系的框架，以及他们对魔法与生命的看法，
却以不为人知的方式，被习惯与偏见保留了下来。
历史沉积，就这么到了十九世纪的尾声，两个男孩相识了。
来自东欧的男孩，不满德姆兰接纳炼金术，隐匿黑魔法体系，逃离魔法学校。
凭借天资过人，自力修习，掌握了黑魔法知识最精华的传统。
自学的过程，让他发现黑魔法的不足，渴望着突破魔法体系对立的疆界。
出身东方的男孩，才华过人，在常规教育里，仍旧掌握了炼金术的奥秘。
据说，男孩结识了勒梅，令勒梅惊叹，东方的男孩，是前所未有的“全人”。
霍格沃茨的混合教育，让他深信，唯有融合两种知识，才能开创新的可能。
两人气味相投，一见如故。
有着同样的野心，想试着横跨两种系统，拓展新的魔法疆界。
也坚信着，魔法知识根深蒂固的歧见一旦消弥，
巫师，将能为人类的未来，带来更远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