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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睁开了眼睛,望着冥想室四面墙壁上绘制的铭文和符印,安静地观察了一阵,随后再次闭上眼睛。
从瀚土回到西门后的这些天里,他除了抽空去了趟星界之外,就一直在进行这种反复而慎重的冥思:墙壁上的雕刻,是古帝国巫师封印上古邪物所用的符文和法阵。
包括那数以百计的传奇**师是如何将力量足以毁灭托瑞尔的潘德瑞姆剥离灵魂,以及分割尸体的法术仪式,可以说,这是古帝国关于上古邪物的记录中,最终极的内容。
得到这些内容并不容易,得知了海拉斯特的真实面目之后,他就再也不敢信任那些海拉斯特交给他的资料了,很明显,无论这些资料看起来是多么的正确权威,也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而存在的――那就是引诱他堕落。
新的资料来自安森菲雅的记忆,不过却有一点障碍拦在了潘尼的眼前:上古邪物的封印过程,明显是古帝国的终极机密,在那个时代,安森菲雅并不是一个地位非常高的奥术师,因此掌握的资料分外有限。
为此潘尼向伊立斯.肯达因还有因普诺斯进行了求助,这两位奥术师并没有让他失望,更多关于那场战役的资料到了潘尼的手里,不过结果却让他感到更为迷惑,很显然,古帝国奥术师们囚禁潘德瑞姆时使用的种种奥术超乎寻常地复杂,资料分散到众多遗民手上,都只有其中的一部分。
因此通过这些残缺不全的资料,复原出古帝国奥术师们封印上古邪物的技术,也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
在将至的红袍法师集会上,他要利用这些技术来迫使米丝瑞拉原形毕露。
相比起剥离潘德瑞姆的灵魂,或是分割它的尸体,潘尼所需要的技术并不高深,但也消耗掉了他的大量精力。而他却苛刻地要求自己谨慎再谨慎地反复审视自己研究出的结果,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结果不能帮助他揭破米丝瑞拉的原型,那么他在过往一段时间里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会变成一场笑话。
但尽管如此谨慎,潘尼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因为他知道米丝瑞拉的真面目,而并非虚无飘渺的怀疑。
只要掌握了这些技术,她必然会原形毕露。
这就是潘尼的想法,原本因普诺斯和伊立斯肯达因也提出要帮助潘尼研究这些资料,但出于一种很微妙的谨慎心态。潘尼拒绝了他们,就连他们的资料,也只是用以参考,进行研究的主体,仍是安森菲雅留下来的那些。
这心态说穿了并不奇怪,对于这两位古帝国的奥术领主,潘尼并不抱以完全的信任。
无论是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因普诺斯,还是口头上希望伊玛斯卡帝国复兴的伊立斯.肯达因。潘尼都不敢给予过多的相信,因为他到现在还无法捉摸到这两个**师真正的想法。
或者说,如非迫不得已。潘尼绝不希望这些摸不清深浅的老家伙参与到这种对他而言关乎性命的关键研究里面。
他曾经基本上完全信任了海拉斯特.黑袍,结果却是被结结实实地耍了一顿,若非安森菲雅的提醒让他心生警惕,按照那条路线走下去,他现在多半已经被潘德瑞姆成功腐化了。
想到这里潘尼就感到分外庆幸――海拉斯特大概还不知道安森菲雅为潘尼留下了些什么。
想通了这些,潘尼顿时明白,安森菲雅掌握的资料,将成为他对付海拉斯特黑袍的杀手锏。
他嘀咕了一句魔文,扭曲的音调震动着空间中的源力,一个光芒四射的球体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巫师注视着这个不断变化着力量的球体,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安森菲雅掌握的海拉斯特的方法论同样残缺不全,潘尼在拿到手之后,顿时知道海拉斯特敢于恢复旧方法论的原因。
因为即使知道了这些方法论,也很难击倒海拉斯特。这方法论由十几位法力精深的守墓者合力研究出来,破绽极少。而潘尼根本不信,重新审视过这方法论的海拉斯特黑袍不会针对其中的弱点加以弥补。
即使这弥补无法让这些弱点彻底消失,但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的。
这也是潘尼分外重视研究如何针对上古邪物力量的原因――潘尼很清楚,海拉斯特在原版方法论上改良出的新方法论,必然会融入上古邪物的方法论片段。
这也就为潘尼破解海拉斯特的方法论提供了思路。
不过在这个思路的引导下,潘尼付出的代价却十分的高昂――因为海拉斯特旧方法论与上古邪物邪力复合起来,原有的弱点和结构出现了无数种新的变化,这就要求潘尼全面地考虑到尽量多的可能性,甚至创造出能够‘辨识’这些变化的法术,这样才能有一定的几率能够克制住海拉斯特。
这就注定了这个法术惊人庞大的体积,在这个法术稍稍研究出一个眉目的时候,潘尼就知道这会是一个层次相当之高的传奇奥术,研究出拥有分析黑袍方法论能力,并进行辨别和推算的种子,就需要几年的时间。
因此他前些日子刚刚去过星界,在时光龙墓里呆了一段时间,才将这个名为‘海拉斯特压制球’的传奇法术完成,在他的研究里,这个法术与那些针对潘德瑞姆的技术同等重要。
尽管如此,但潘尼仍然清楚,这个法术也仅仅能做到‘有可能’压制海拉斯特而已。
潘尼有把握对付得了米丝瑞拉,因为他知道她的底细,然而潘尼没有完全的把握对付海拉斯特,因为对于他的方法论的认知,潘尼也是靠着猜想。
如果这位**师使用了别的什么潘尼想不到的方法恢复了力量,潘尼研究这个法术所花费的时间就算是白白地浪费掉了。
但长生不死的好处就在于此――在得知了自己拥有永恒的生命之后,潘尼没有感到什么别的好处,但有一个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红袍法师学院的时候,他常常为了背诵一本书研究一个法术争分夺秒,生怕浪费了本就有限的时间,但现在潘尼最不怕浪费的就是时间。
在他没活够之前,大概是浪费不完的。
如今他的研究虽然已经大致上完成,但他仍将每日大部分时间用在重温这些研究上面,因为他非常清楚,在他与萨扎斯坦集团之间的对抗过程中中,这些研究上的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突破性进展,都会让胜利的天平向他倾斜一些。
这种冥思对于任何一个巫师而言都是一种颇耗精力的行动,在他感到有些疲累的时候,他走出了冥想室,到了塔楼的下一层。
这座法师塔位于原来的塞尔租界,就是历代租界领事居住的那一座,蓝焰之劫后,西门城的红袍们并不例外地躲了出去,这里被一群外来户占据了,有回归的贵族,有趁虚而入的地痞,盗贼团,路数不正的商人等等。
不过当潘.迪塞尔回归之后,无论是谁,都知情知趣地从租界中让了出去,尤其是在潘尼将那一群贵族和佣兵变成了蛤蟆之后,他们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步,步上他们的后尘,下半辈子和淤泥与水槽为伍。
在过往费伦奥术兴盛的时候,一个变形术的威慑力当然不会有这样巨大,哪怕这变形术出自一个传奇法师之手。
不过现在这个年代,咳……你倒是找几个还活着的传奇法师出来啊?
恰巧潘尼也需要一个落身之所,于是也就却之不恭,稍稍修补之后,就住了进来。
这法师塔原本的魔法设施已经在蓝焰中焚毁殆尽,恢复起来有点儿麻烦,尤其是在现在的托瑞尔――随着魔网崩溃而陷入紊乱的源力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这种情况下,幸存的巫师还能把持住自己施展出的法术,不过一些法术道具或装置却并不是那样的灵光了――紊乱的源力环境会让人们在使用这些东西时发生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比如一个护盾魔杖往往会把原本要保护的目标变成一个瘸子。
巫师迈着轻而缓的步子,踏入法师塔的中层,这通常作为居室的一层布置着华丽的地毯,阳台上摆放着盛开的盆栽,走道两旁的人工花圃上栽种着阴生花卉,阵阵香气在房间中飘散开来,一个穿着件朴素长袍的身影站立半卧在柔软的大床上,手中抱着一本厚重的书典,似乎正在细细地品读,但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她那双黑亮眸子的焦距并没落在书页上面。
她看到潘尼走进房间,涣散的视线集中到了巫师的身上。
“晚上好。”潘尼坐到了床边,和她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西恩。”她露出清澈的笑容,两眼中的神情却在注视着潘尼的过程中变得有些模糊。
直到巫师将视线转过来时,她才感到这样的注视有些失态,雪白色的双颊上浮起两片红晕,低下头去,有些局促地开口:“要不要、要不要,我叫亚莉出来?”
“不用……”潘尼摇了摇头,盯着这张脸孔,心中浮现出许多复杂的念头,片刻的沉默后,他叹了口气:“你……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