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咚……”在端木伯御的高超驭术之下,马车在弯道处飞速碾压过一小段的木板护栏。
在一吨多车身重量和端木对重力的操持之下,赛车控制住了最初的不稳定阶段,完成了后期的穿越和落地阶段,成功完成了一次战国版的“弯道超车”。
待车轮落地,在直道之上,“雪骦”已经由落后“骊驹”一个车位变成了超出半个车位,成功实现反超。
看台上先是“哇”的一声齐叹,这是如释重负之后的声音,然后欢呼声、喊叫声,喝彩声、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都为这一场精彩的赛马表演不吝赞美。
投注太子的人更是欢呼雀跃,几近癫狂,仿佛赢到的钱就堆在眼前。
观赛台上,韩侯大悦,双手一抚,高声喊出一句“彩!”
众大臣也是一声欢呼,众声高喊“彩!彩!彩!”
太子韩屯蒙古先惊后喜,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然后也随着众人高声喝彩,一脸的得意。
侠累老脸平静,古井无波,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其实内心在盘算着,行刺何时开始?
第四圈,“雪骦”始终保持对“骊驹”的领先。黑脸御者几次欲加速超过端木伯御,都无功而返。
反而是阳城大夫的“青骢”马队的持久耐力不断爆发,在别的赛马都呈现强弩之末的力竭之时,“青骢”后来居上、后发制人。
先是在第三梯队里脱颖而出,继而快速超过马力已显疲态的平阳大夫的“黄膘”,稳稳占据第三名的位置。
平阳大夫的“黄骠”持久力持续下降,再加上刚才发生过一次冲撞,车轮已经变形的缘故,连续被后续两队赛车超过,已经落后到第六名的水准。
第四、第五两队赛马为争夺决赛入场券,全都拼尽了全力,所有的看点瞬间由领先的赛马转移到了第四位的争夺战上来。
直道之上两队御者放开了缰绳的所有束缚,拼命挥舞皮鞭,将马速放到了最快水平。这样也就预示着,二者必然要在拐弯处高速过弯。
高速过弯非常考验御者的驾驭水平、马匹的配合程度以及车辆的结构强度,所有人都把目光都死死盯在了这两队赛马之上,反而忽略了领先的“骊驹”和“雪骦”。
所有人都期待再次上演一场高超的赛马表演,刷新心里对赛马运动精彩预期。
然而,最后上演的这一场表演却由精彩转向了血腥,由于车速过快,在拐弯的瞬间,两队马车几乎像自杀般地冲撞在了一起,御者的躯体被巨大的惯性抛上了天空,在一片黄色尘土的衬托下分外显眼,然后飞速坠落,将灵魂与肉体一体跌落进尘埃之中。
两辆赛车在高速惯性下撞成了碎片,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破碎的木材,像矛尖一样深深刺入马儿的身体,一篷血雾冲天而起,马儿不住哀鸣,其声凄惨,令人动容。
其余的马匹被缰绳拖拽、撕扯,纷纷倒在一起,在地上滑行、摩擦、碰撞,彼此倾轧、互相践踏,骨折筋断、肚破肠流。一片血腥之气弥漫在赛场上空。
一匹挣脱了束缚的大青马从地上死命地挣扎起来,自顾自地沿着赛场奔跑,身上鲜血淋漓,口中不住哀鸣。
像极了战场上最后的战士,在没有听到集结号之前,冲锋不止。
像极了片场上的演员,在导演没有喊停之前,十分专业地表演着。
突如其来的冲撞,突如其来的刺激,突如其来的血腥,惊起了观赛者一阵惊呼。
然而人群在短暂的惊呼之后,很快就陷入了疯狂,在初赛阶段就看到了这么血腥的表演,真算是值回票价。
进入战国时代,战争的残酷性不断上升,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特别是韩国这样的正处于上升期的新兴国家,尚武、尚战成为国家风尚,“征服”成为整个国家价值观的重要取向,人们变得越来越残暴与血腥。
而此时诞生的“诸子百家”,正是对这种残暴与血腥的一种矫正与反思。但在战国之世,倡导“仁爱”的儒家和倡导“兼爱”的墨家在诸侯国都没有市场,进一步控制民力的“法家”和讲求“诡道”的兵家大行其是。
当然还有一种思想,就是老子庄子所代表的“清静无为”,这也是在战国的残酷和血腥之下诞生的一种消极避世的观念。
连原本服务场内的韩军小队,也顾不上进场收拾残局,而是疯魔般了一个劲地大声喝彩,激动的血涌上头、手舞足蹈。
在众人对血腥的狂热崇拜之中,原本排名在最后一名的赛马开始冲刺,冲过已经力竭的平阳大夫的“青骢”,冲过血肉满地的车祸现场,溜溜达达成为了“八进四”的最后一名入围者,虽没有进入决赛,但稳获一份奖金。
第一阶段的赛事的精彩程度超出了预期,赛场上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彩!彩!彩!”
“彩彩彩!”
“彩彩彩!彩彩彩!”
看台上观众进入了癫狂状态,且歌且舞,又哭双笑。
场外的观众紧张地听着场内不时传出的欢呼和喝彩,一脸的不甘和落寞。
反而是爬在树上的几个小子,从树上下来之后连嘶带喊,连比划带学,绘声绘色地描绘赛事的精彩,转瞬间就被围成了一个一个圆圈,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虚荣感。
场外赌局堆出一堆堆的布币,开始高调进行兑现。
普通玩家都是用当时三晋的通用货币“布币”下的注,布币就像一种小铲子,晋国铸币一直使用布币。
三家分晋后,继承了晋国的衣钵,依然使用布币作为流通货币。韩国的布币主要在卢氏铸造,上面刻有“卢氏”铭文,世称“卢布”。
押最后一名的人本来不多,结果冷门胜出,令人大跌眼镜。
一名本来押错了马队,一直在嚷嚷要求退钱的酒鬼,一下赢得满口袋的卢布,笑得满脸褶子都开成了菊花。
有人高兴就有人沮丧。最最沮丧的莫过于投注了平阳大夫的赌客,本来对这位从故都归来的老大夫抱有必胜的信念,重金投注于他的“黄膘”,没想到“黄膘不飙”,第一轮就淘汰了,让这些赌客赔了底裤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