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秋吃了饭,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趁着还有时间,跟陈福生说了下家里的情况。
陈福生虽然已经猜到了她的家庭不一般,可听完后,还是一惊。
怪不得老舅屁颠屁颠的把自己往外推,含蓄的说女方有个哥哥,生意做的挺大,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想,这何止是有个能干的哥哥,简直是一家子的精英。
甚至,他现在有点怀疑,老舅升迁到省城,会不会也跟这事儿有关。
“省委书记?那我等下该怎么称呼?”
“薛书记,大家都这么叫。怎么,怂了?”薛知秋盯着陈福生。
“还不至于怂,就是略微有点紧张。”陈福生深吸了口气,现在是有点理解刚才薛太太的反应了。
“你不用紧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爸这个人还是比较随和的,不跟我妈似的,什么都写在脸上,她其实人不坏,就是太好面子了,总觉得我们兄妹得更上层楼才行。人生苦短,怎么过不是一辈子,我才不要为了面子而活!”
所以你就假装未婚先孕?
陈福生刚想开口,突然薛知秋的电话响了。
也就是三分钟,薛知秋就挂了电话。
“我爸今天回来的早,看来我妈是沉不住气了,走吧,不管他们什么态度,咱们明天都回营海,工作第一。”
陈福生一听要走,连忙道:“我先帮你吹吹头发吧,这样出去,会感冒的。”
薛知秋调皮的捏了下陈福生的胳膊:“你这是代入角色,开始心疼我了?”
“当然了,咱们住一起,你要是病倒,不还得我伺候么?”
哎?那就不吹了!
薛知秋直接摘下头上的毛巾:“没事儿,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早点回去,解决问题,也省的拉扯了,我真的觉得这种内耗很浪费精力。”
因为不熟悉路况,回去的时候依旧是薛知秋开车。陈福生也没闲着,看着陌生的街景,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个办法,还是当兵的时候教官说的,通过心理暗示,可以达到驱除恐惧,增强信心的目的,这么做也是有科学根据的,通过想象可以激发肾上腺素。
《曹秽论战》语:“夫战,勇气也!”这一口气,还是很重要的。
薛家,对于陈福生来说,就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陈福生是个不服输的人,他绝对不能露怯。
之前在院子里浏览网站的时候,陈福生就注意到薛家康的简历,刚刚五十的省委书记,还很年轻,大有可为,当时陈福生还没有联想到,这个人就是薛知秋的父亲。
一个人,能稳步上升,走到省委书记的位置上来,至少说明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能走到今天,除了能力,关系也同样重要。简历上说他是农民出身,结合薛太太的跋扈,陈福生推断出了大概。
看到陈福生半天不说话,薛知秋问道:“你怕了?”
“当年我去边疆执行任务,保卫国家,一个小分队,就俩人回来了,我都没有想过害怕的事儿。”
“呵,死鸭子嘴硬。等会你就知道了,有一种家,去一次你这辈子都不会想第二次。”
“多数人都有你这样的感受,既没有能力颠覆家里的世界,又不愿意默默忍受。我曾经在一本书里读到过一句话,说在忙碌与紧张交错的时代,故乡已经成了一个回不去的地方。”
陈福生的这句话,反而让薛知秋平静下来,这个世界上,能感同身受的人不多,恰好他就是其中之一。
饶是陈福生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还是差点没绷住。
因为,他连门都没进去!
薛书记一直在屋里,陈福生连人也没见到,唯一跟薛家人有的交流就是薛太太的一句话:“我们说点事,你外面等会儿。”
陈福生开始还抱着幻想,他们大概是先要关起门来发一通脾气,随后见他们已经领了证,也就心软放自己进去了。
可是,并没有。
陈福生就这么从傍黑天等到满天繁星。
“你刚才说,他是干什么的?”
“环保局,执法队的队长,也是副科级。”
薛知秋加重了“副科级”三个字,也是希望家里人能稍微尊重陈福生一下。
“有多少人,一辈子就止步科级了。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学历的穷小子,你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曹丽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开始带节奏。
“好了,我跟孩子说两句,你先给我泡杯茶。”薛书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妻子的话。
“我听说,营海的环保局最近风头正盛,顺利解决了石化厂的爆炸事件,又弄出了个重磅新闻,这个叫陈福生的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薛知秋作为市委秘书,对于这些事儿当然是知道的。
“对,陈福生处理问题还是很有一套的。”
曹丽颖端茶过来,有些好奇的问道:“老薛,你怎么看?”
“这样的穷小子,我见多了,小秋,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冲着你爹来的?”
薛知秋想到当初领证,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就反驳道:“爸,他来之前,可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交往的时候,也从不说家里的事情……”
薛书记一抬手挡住了女儿的话:“三分真,七分演,咱们事儿上论。这样,你们可以交往一年试试,到时候你就知道爸爸的意思了。”
薛知秋这会儿没有像之前那样夺门而出,而甩了下半干的头发,顺手用手腕上的发圈扎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曹丽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盯着女儿湿漉漉的头发:“你洗澡了?”
“昂,刚才在酒店洗的,没想到,我爸回来这么早,没吹就直接来了。你们的态度我知道了,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薛知秋的态度,让薛家康的脸色沉了下来。
之前那些流言蜚语,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甚至都想当然的以为那是女儿为了躲避家里安排,故意放出来的风。
可真的当她领了个男人回家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