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还是去晚了。
一座城能住多少人?
洛夕并不知道具体数字。
但她见过一座城燃烧的样子。
烟雾弥漫,空气上方都是黑沉沉的浓烟,那火焰扭曲了空气,仿佛能够立刻将这一片天烧个窟窿。
在那座城的上空,电闪雷鸣,老天似也在愤怒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
浓郁得完全化不开的血腥味,正飘散在空气中,又被烈火炙烤出难闻的气味。
燃烧的城池不远处,跪着不少闻讯赶来的大臣。
除此之外,就是正站在城池前,正仰头看天的亓南年。
他的手上,有一把正在滴血的剑。
难以想象,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才能在过去这么久的时间里,鲜血不止。
似乎听到了动静,亓南年回头看向她。
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红,但是比起之前的红,如今又仿佛蒙上了一层血的阴影。
“哒哒”
那是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刚才还气定神闲、仿若杀神的亓南年顿时有些着急,甚至可以说手脚无措。
“夕夕,你怎么、怎么来了?”
洛夕翻身下马,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她一步步走进亓南年,在他面前停下。
血腥味更浓了。
洛夕垂眸,原来是亓南年黑色的衣服被血浸湿了,甚至和刚才那把剑一样,他的衣服也正在滴血。
浓稠,红中带黑,与跪在旁边的那些大臣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洛夕抬手,为他擦去脸上的鲜血。
旁边跪在地上的还有顾徐,他声音撕心裂肺,又很是细弱的道,“死了,都死了,全城十几万人,都死了。”
很明显,这位妄图开盛世的大臣,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仿若快疯魔了。
然而,他却下意识避开了洛夕的眸光,守护着那虚伪的善良。
顾徐头触碰到地,痛苦的哭着。
承认吧。
他也是凶手,因为他也想杀了那些造谣洛夕的人。
比起亓南年,他更卑鄙。
因为,他本能阻止这场惨剧发生。
“你听我解释。”亓南年嘴唇嗫喏,似乎想无声的说这句话。
洛夕露出了一个笑容,清浅又动人的,是发自内心的笑。
她摇头,好看得度的一层光,“不用解释。”
洛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亓南年唇上落上一个轻柔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
亓南年眼眶莫名红了,搂住洛夕,声音嘶哑,“我杀了他们,割了他们的舌头,他们伤害你,伤害你,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像是魔怔了一般,亓南年不断的在她耳边诉说他是如何残忍的为她报仇。
在烈火之下,洛夕拥抱住亓南年。
——他永远不会背弃她。
不知为何,洛夕脑海中想过这样一个想法。
就像是一条衷心的狗,永远不会背弃他的主人。
她的手中并未牵着绳,对方却心甘情愿套上象征着认主的项圈。
洛夕笑容更加明亮,心底是莫大的满足。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人。
如果爱,那么主动权也会永远在自己身上。
犹如,慈悲的神,会爱上她虔诚的信徒。
而信徒,只愿神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哪怕一瞬。
洛夕轻抚亓南年的背,“是的,他们不可原谅。谢谢你,南年。”
只要他永远忠诚。
那么他就永远是她最爱的狗狗。
独一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