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酒楼位于镇子南边,凡是从南边来的人,都会先经过这里,因此,陈记酒楼也做留人住宿的生意。前面是酒楼,后院做客栈,陈记酒楼里,一直都很热闹。
积云镇这两日许进不许出,一些过路之人,被迫留在镇上,为此,陈记酒楼比往日更热闹上几分。萧青宁过来时,酒楼大堂三三两两坐满了桌,各地的人,操着不同的口音,大口喝酒,大声话。当然,也有一部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着其他人高谈阔论,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
陈记酒楼里,也不全是过往之人,还有一些镇上爱酒的,爱热闹的人凑在一起,可以是什么人都樱在积云镇上,要哪里是热闹地方,必少不了陈记酒楼一席之地。
“唉,也是晦气,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走商的,不就求一个顺遂,现在却……这一趟出来,怕是白走了,早知道积云镇是这么个情况,还不如按着原计划,去上原呢。”
“战火过后,其他地方,可没有积云镇的热闹,遇上事情,谁也不准,只是不知道咱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多久,赶不赶得及回去。”
酒楼进门处,两个走商男人坐那里,着这趟出门的不顺利。两人得热闹,忽然坐在里侧,面向门口的一人没了声音,脸上神情有些呆滞。他的对面,同行之人没得到他的应声,再看他神情恍惚,似乎见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于是转头望去,也露出和同伴一样的神色。
“这……这”世间竟有如斯美人。
一时间,大堂里没了声音。
掌柜的原本坐在柜台里打盹,耳边忽然没了声音,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门口处站了一个美人,堂中众饶视线,也都落到她身上。掌柜的想起什么,忙走出去,迎上前。
掌柜的脸上挂着谄媚,指引萧青宁往楼上去,“王妃娘娘,楼上请。”
掌柜的引着萧青宁走上二楼,大堂中不知谁感慨了一声“原来那就是景王妃”,而后大堂又喧闹起来,一众人谈论的对象,变成了萧青宁。
“早前听闻景王妃绝色无双,不曾想是这般的绝色,也难怪景王殿下出那样的话儿。”这是个消息灵通的,听了不少闲话。
“景王殿下话什么话?”有人好奇。
“景王殿下封地凉州,是凉州最尊贵的人儿,不少人想着给景王殿下送美人,但景王殿下了,他好美色,若无王妃绝色,就不要到他面前碍眼了。过后,好些人都不想着往景王府送美人了。”
“哈哈,比之景王妃绝色,下间有那样的人吗?”可见,不是凉州官员富绅不再想着给景王殿下送美人,而是他们找不到比之景王妃更美的美人儿。
“没想到,咱们竟能在这里看见景王妃。”
“起来,景王妃就是为着积云镇的事情才来的。”
“这……莫不是笑,景王妃只是一介……”女流,如何能掺和男人们的事情。
“哈哈,你们这是孤陋寡闻,你们要知道景王妃做过的事情,大概就不敢再瞧她了。”这人从雍州来的,知道的多一些,“你们怕是不知道,景王妃还是南阳郡主,当初清平县的事情,就是景王妃揭露出来的,据,景王妃很得陛下圣心,景王殿下做了十几二十年透明皇子,是因着娶了南阳郡主,才被陛下看重的。”
“还有呢?”旁边之人追问。
那人也是个爱话的,旁人问起,他咂了一口酒,接着,“起景王妃,没个三三夜,可不完她的事迹,景王妃出身……”
大堂之中,众人如何自己,看自己,萧青宁只当不知。二楼隔间了,掌柜的亲自为萧青宁服务,推荐着店里的招牌菜。
萧青宁点了几个菜,没让掌柜的离开,道:“陈掌柜生意兴隆,好气象呀。”
萧青宁不赶人,掌柜的乐意陪着她话,“蒙祖上之福,留了口碑,才有今时今日的热闹。”
萧青宁带着目的来陈记酒楼,和掌柜的闲话了两句,便及正事,“陈掌柜一眼就认出本王妃,想来也听了积云镇的事情,本王妃有几个问题,需要陈掌柜解答一二。”
“王妃娘娘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人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掌柜的笑呵呵着。
萧青宁:“约莫二十多前,积云镇可有发生不同寻常的事儿。”
“二十多前……”掌柜的嘀咕一声,开始回忆。陈掌柜守着陈记酒楼,每遇见的人,看见的事儿不少,大半个前的事情,一时之间,有点儿分不清。
萧青宁不催他,让他慢慢想。
“二十多前,似乎有那么一事儿,透着些许不一样。”掌柜的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王妃娘娘应该清楚,咱们这镇子,离积云关最近,一些要出关的人,都会在镇子上做些准备再离开。二十多前,店都打烊了,来了一支商队,走的急匆匆的,硬是敲响门,从人这里买了好几坛酒才离开。”
萧青宁:“那些人是做什么买卖的?”
“是做皮毛生意的,带着好些大箱子,瞧不见里面是什么。”掌柜的回想着那晚上的情形道。
大箱子……萧青宁有种想法,接着问道,“陈掌柜可还记得具体是哪,那些人有什么特征吗?”
陈掌柜努力想了想,只觉好些细节是模糊的,不大记得清楚,只能对着萧青宁摇摇头。
萧青宁皱眉,“什么都想不到吗?”无广告网am~w~w.
“对了……”陈掌柜忽然拍了拍自个脑袋,和萧青宁,“那日是饶孙子陪着一起的,他记性好,人找他过来。”
陈掌柜刚要出去找人,外面有人叩门,“送茶的。”
“巧了,那子上来了。”陈掌柜着,看萧青宁没拒绝,走过去开门。
陈掌柜打开门,没直接让孙子进来,而是声叮嘱一番,“五,王妃娘娘有话儿问你,你知道什么,就什么。”
掌柜的让孙子留在隔间,自个在外面招呼着,不让人来冲撞到里面的贵客。
陈五将茶水送到桌上,退后两步,低着头,不敢看萧青宁。十二三岁的半大子,因着萧青宁的身份,不敢看她,却也因着她的身份,忍不住悄悄偷看。陈五刚刚在后院,没看见萧青宁模样,但楼下都是讨论景王妃的,他听了不少,很是好奇。
陈五偷偷瞥见萧青宁,立马收回视线,不敢再看,背在后面的双手,忍不住扯着粗衣。
“二十多前的夜里,来了一支商队,在店里要了好几坛,你,那都看见了些什么。”萧青宁问。
萧青宁的声音,很是温柔,叫陈五不再那么忐忑。陈五记性好,清楚的记着那是哪,有几个箱子,那些箱子约莫有多大。
“哦,我想起来了,那些人中,有一人,我以前见过的。”陈五想着想着,发现一个问题,“那个商队领头的人,我以前是见过的,他手腕上有一大黑痣,很好认的,那夜里的月亮很圆,他抬手时,我看的很清楚。”
大黑痣,萧青宁记得,江述昨日回来,曾过方起中的亲卫,手腕上也有一颗大黑痣。萧青宁又问了几个细节,从而确定,那日在陈记酒楼买酒的,就是方起中那个亲卫。
若那亲卫是阎杀楼的人,方起中之死,也就能解释了。阎杀楼的死士,为了完成任务,不要命也就能解释了。
让陈五出去前,萧青宁叮嘱他,“今日的事情,出了这屋子,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能再与其他人起,可记住了?”
“记住了。”陈五呆愣愣点头。
萧青宁:“去吧,看看吃食好了没。”
出了隔间,陈五有些晕乎乎的,约莫是没想到他以为的贵人,能那样温温柔柔的和他话。掌柜的一直有注意着隔间,见陈五出来,赶紧过去。陈掌柜看孙子晕晕乎乎的样子,怕出事,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可别吓唬爷爷。”
“爷爷,我没事的。”陈五露出虎牙。
陈掌柜指了指里面,再问,“……没为难你吧?”
“王妃娘娘是好人。”陈五不知道如何形容萧青宁,只能用最简单的两字,告诉自家爷爷,他什么事儿都没有,王妃娘娘不仅没为难他,还特意叮嘱了他。
“没事就好。”陈掌柜让孙子回后院,琢磨着最近几日,都别让他来酒楼帮忙了。
陈掌柜不知道萧青宁问那些事情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是远着些好。也是他一开始被萧青宁震住了,脑子犯迷糊,不然也不会让孙子进去话。
陈掌柜的想法,萧青宁自是不知,她这会儿在琢磨事情,桌上的美食,没吃出个味儿来。
陈掌柜和陈五的事情,时间上能和鹤云山的事情对上,那些箱子,用来装兵器,也合情合理,还有方起中的那个的亲卫,也对得上人。明明,一切事情推算起来都合情合理,萧青宁却觉得差零什么,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们忽略了。
萧青宁还在想事情,楼下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她思路。
“又是你这个乞丐,了多少回了,不准溜进来,等打烊了,有剩的吃食,会给你留一口,你这样进来,坏了酒楼名声,打死了你也赔不起。”厨房掌勺的着话,手里拎着一个孩子,要将人丢出去。
萧青宁在的这处隔间,靠近后院,正好将后厨发生的这一幕看在眼里。眼见那孩子要被丢出去,萧青宁让留锋将人带到她跟前。
那个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昨儿抢了萧青宁切糕的孩子,让萧青宁觉着有几分熟悉的孩子,莫名的,萧青宁不想看到那孩子受伤。
几乎是萧青宁话落的瞬间,留锋从暗处落到后院,从厨子手里抢过孩子。掌柜的从前面过来,看见这一幕,正要问是什么人,抬头看见萧青宁站在窗口,心里便有了数,没再什么,转身回到前面,往楼上去。
留锋将人带到萧青宁跟前,又藏到暗处。乞丐被留锋放到隔间里,很是不安,左手、右手互相搓着。
萧青宁放轻声音,“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是不是饿了,过来吃些东西。”
乞丐吸了吸鼻子,没有话,也没有动。
萧青宁站起来,走上前靠近他,乞丐在萧青宁过来时,后退了几步。萧青宁以为他害怕,蹲下来看着他道,“不要害怕。”
“不……不害怕。”乞丐哆哆嗦嗦出一句话。
萧青宁蹙起秀眉,想不明白,乞丐不害怕她,怎么会想着后退。
乞丐不安的站在离萧青宁有些远的地方,颤抖着又出一字,“脏。”
乞丐的简单,萧青宁却是明了他的意思,一时很是心疼。
“不脏的。”知道乞丐不是害怕自己,萧青宁没了顾忌,站起来、走过去,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人坐到桌前。隔间里有水盆,萧青宁拿帕子沾水,抓过乞丐的双手,耐心的给他擦拭。先是手,再是脸,同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念儿。”念儿着,眼睛里有了泪水,娘亲还在时,都这么叫他的,后来,没了娘亲,也就没人叫他念儿了。
“念儿呀,好名儿。”萧青宁念叨着,手里没闲着,不一会,便将念儿脸上的东西都擦掉,露出一张白净可爱的脸。
萧青宁这才看清念儿容貌,总觉得这副容貌在哪里见过。
萧青宁忍不住问:“你爹娘呢?”
“念儿没有爹爹,也没有了娘亲。”念儿着,忽然哭了出声。
听着孩儿哭得难过,萧青宁很后悔自己冲动之下问的话儿,念儿的父母若是还活着,如何舍得这的人儿乞讨为生。
萧青宁:“念儿若是愿意,和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