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威胁

破庙内林倾一家其乐融融时,顾大槐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自众人散去后,顾大槐就气恼的把自己关在屋内,老牛似的喘息不断,越想越肝疼,恨不得将林倾抓回来痛殴一顿才算好。

苟氏深知顾大槐脾性,站在墙根处一动不敢动,每听到他的叹息声时就止不住心颤一次,生怕他会迁怒自己。

但抬头看到院子里核对礼单的长青时又放下心来。

她怕什么呢,儿子回来了,顾大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对自己怎么样。

顾长青确认聘礼单内东西无一遗失后,松了口气。

如此看来,伯母所求之事只剩一件,只消父亲尽快去贾府提出退婚就好。

合上聘礼单正欲转身回屋读书,却见娘还站在窗户根发抖,再听听屋里爹的动静,心知肚明她为何会如此。

于是颇为心疼的道:“娘,天色已晚,夜风甚凉,您赶快进屋歇息吧。”

屋内的顾大槐忽然一拍桌子,厉声道:“进什么屋,你个懒娘儿们还不赶紧去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苟氏如临大赦,没等到顾长青阻拦,就一溜烟的跑向厨房。

顾长青见状蹙眉不语。

他打小就知道自家父强母弱,却没想到父亲竟霸道至此,敢对母亲动手。

这话若是旁人说给他听,他是万不敢相信,可今日他是亲眼得见。

除震惊外,他也十分痛恨自己的粗心。

为何以往他竟从未察觉呢?

难不成是父亲太过精明,每次专挑他不在家时才打骂母亲吗?

或许是吧,否则母亲怎会如此噤若寒蝉呢……

可自己这一年到头几乎全在书院,母亲过的该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顾长青越发不敢细想,心也针扎似的疼,暗道,必须得找个办法阻止父亲如此无礼举动。

该怎么做呢……

脑海中没来由的想到伯母的壮举,说不定她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难题。

左右这几日都在家,不如收拾几本不看的旧书,以送给大毛哥为由,顺便请教伯母。

下定决心的顾长青当即就要回屋收拾,走上台阶时忽想起自己竟忘记了件极其重要的事。

原本他是想等处理完家中的麻烦,再亲自拜会里正告知他这个好消息,可想到他的黑心,他已完全不想再与对方多做交流。

还是先告诉爹吧,依着他与里正的关系,定然会第一个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爹,朝廷的赈灾粮马上要到松阳县,听闻此次拨付的粮食还不少,届时咱家少要一些,多分些给伯母家可好?”

顾大槐听到儿子这么说,兴奋的弹跳起身打开门,笑嘻嘻的说:

“给,自然要给,你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爹怎能不成全你!只是以后有这样的好事,你很该早点告诉我!”

顾长青看着略带兴奋的顾大槐,虽这样想有些过分,但他莫名觉得父亲没安好心。

顾大槐一步跳下台阶,伸手从聘礼堆里挑出来一壶好酒。

“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里正,让他通知全村,好让大家伙都高兴高兴!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给我留着门就行!”

顾长青未来得及阻止他不要动聘礼里的东西,父亲就已没了踪影,苟氏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紧锁。

她抓紧胸口的衣服,悄声问:“你爹他真的是去找里正说放粮的事吗?”

顾长青不置可否。

“既然爹不在家吃饭,那劳烦娘您还是多做一些,我给伯母家送去吧。”

苟氏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片刻后,里正家。

松有良阴沉着张脸,一言不发的听完顾大槐的计划后,没忍住痛骂出声。

“顾大槐,你是觉得今天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我松有良枉活几十载,做里正十几年,可从未有过这样跌面的时刻!

“我没有把你赶出家门,还听你废话这么半天,就已是念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了!”

松有良想到今日回家时,给他打招呼的人都比往常少了许多,就算说话也是带着诡异笑容,他几乎能想到那些人背着自己会说些什么。

真是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这屈辱从未有过!

一切都是因为顾大槐!

他很该爱惜自己的名声,不去管顾大槐家的糟烂事!

一想到他还要替顾家去镇上向贾老爷求情退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

“顾大槐,你不思向我道歉便罢了,竟还妄想让我为虎作伥,帮你做这样败坏德行的事,做梦!天色晚了,就不留你吃饭,慢走不送。”

顾大槐本以为贪得无厌的松有良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他的提议,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顽固不化。

哼,幸亏他早就做好了另外的打算。

如此也好,趁早撕破脸皮说不定更能达到目的。

“里正叔,您大可不必如此着急的赶我走,我来也是为了帮助您。

“您仔细想想,您跟贾老爷打交道多,也知道贾府办的喜事多如牛毛,您可曾听说过谁能顺利退婚的?

“既是如此,您又何必去主动碰一鼻子灰?要是退不了婚,自然还是需要有人嫁入贾府,您说是不是?”

松有良自然也想到了这些,闭上眼睛不想多听。

“那谁又愿意替我嫂子出嫁呢?全村人都知道,我女儿已经有了婚约……诶,我记得凌霜是已经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吧?”

松有良猛地睁开眼睛,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恶狠狠的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大槐冷笑着说:“里正叔您慈悲为怀,不斤斤计较,我可没有您这样的菩萨心肠,我学不会打碎牙还要往肚子里咽。

“我自然是想让不知好歹的人付出代价。”

松有良深知顾大槐能力不行又睚眦必报,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沉吟片刻后,松有良才缓声道:

“凌霜是我幺女,我对她的疼爱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要是想从她身上下手,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我松有良只是老了,可不是死了,我年轻时是什么名声,你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

顾大槐被松有良透着冷意的眼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再仔细看时,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圆滑的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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