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别误会啊。我只是练习一下,毕竟我还从未做过这种事。”挠了挠头,戴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最终选择了当逃兵,端着咖啡跑去了阳台,临出门时又多说了一句,“你哥的手术我已经完成,很顺利,恢复应无问题。你继续睡,明早8点起来,9点继续手术。哦说错,是今早。”
关上阳台之门,戴顶头一次感到有些心跳过速。
奶奶的,都是因为王琪那个混账,害他说了这种话,当月老这种事,他戴顶怎么做得来?这简直比最高难度的手术还难。嬉笑怒骂,他信手而来;顶人怼事,他率性而为。就偏偏对着一个女孩帮人做月老、替人说动情之言之种事,他委实干不来,也从未做过。
奶奶的熊,这事再不干了!哪怕那小子下次说破天!戴顶羞恼之下稍稍用力拍了下阳台栏杆,却听“咚”的一声响,金属栏杆发出一声重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本自刚从梦中惊醒、尚是睡意朦胧的沈笑媚为这巨声一惊,立时睡意全无。
方才他说了什么?用力回想,沈笑媚却只想起戴顶方才貌似说了什么“感动、可靠”之类的言语,一时间有些茫然,但下一刻却是娇躯一震,因为她想起了戴顶最后所言。
他哥的手术已经完成了,很顺利!沈笑媚彻底清醒,立时自沙发上起身,推开房门也走上了阳台。
“我哥的手术已经做完?”
面对沈笑媚的追问,此刻已经恢复心境的戴顶并未回头,很是随意地应和:“自然。我的水平难道你还要怀疑?恢复没问题,后续我会安排陈主任好好治疗你哥。只是他最大的几处脑部脓肿都在额叶,根据切除的部分区域来判断,恢复后可能会影响到记忆与性格,这一点你最好有思想准备。当然,影响也不至于很大,毕竟我已全力保全。”
心中满是感激,沈笑媚低声道:“谢谢你。”
“这种废话就无需说了。赶紧继续睡觉,今天的手术好好看好好学,才是正理。毕竟我怎么说也算是收了你这个学生,别给我丢脸。”先前的丢脸经历,让戴顶又恢复了素来的顶人脾性,这刻说起话来自是毫不客气。
心中已为巨大惊醒与感激所充满的沈笑媚自然不以为意,立马颔首应下,但她并未依言离开,而是款款行至戴顶身旁,满脸诚挚地注视着后者,低声道:“虽然我的感谢的确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真心再说一句,谢谢你。”
见戴顶并未回应,沈笑媚转过身躯靠在围栏上抬头仰天。魔都璀璨的灯火,令即便此刻这种凌晨,原该深沉得如黑色天鹅绒般的夜幕,都依然蒙上了蒙蒙的光彩,星辰只能隐约看到最亮的几颗。
“我并不喜欢太过繁华的大都市,因为少了那份夜色之美。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这样的深夜,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而不是只这寥寥几颗。”
不明白沈笑媚为何忽然有兴致说起了星空,戴顶略略皱眉,却未出言打断。
“小时候,我哥常伴着我坐在深夜的草垛上,因为他知道我喜欢那样望着星空,因为他知道,我渴望着流星的到来,想对它许愿。我忘了我已经对着流星许过多少次看看亲生父母的愿望,但它从未实现,可这次,我的许愿终于成真了。而那颗实现我许愿的流星,正是你。”
“我可不是流星,没有实现凡人许愿的能力。”戴顶终于微笑了一下,随即讶然轻语,“这么说,沈崇礼并非你的亲哥?”
“虽然我的父母从未向我透露过,但其实在我六岁的那一年,我哥就已偷偷告诉我,我并非是他的亲妹妹,而是被他捡来的。我出生没多久,就被人遗弃在了垃圾桶里,若非是我哥恰巧发现并将我带回现在的家,那么现在的我便不可能存在。知道这事的时候,我吓坏了,可我哥告诉我,虽然我并非他的亲妹妹,但他会对我比亲妹妹更好,而这十几年来,他的确是这么做的。虽然很明显,我的养父母对我显然比不上对我哥那么好,但在我哥心中,我却是他的瑰宝。从小到大,最好的东西,他都偷偷留给我;但凡我被人欺负,站在我身边守护的,也一定是他,哪怕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他也不会离开。现在我能上医大,除了靠自己的能力,也是我哥的坚持,他不仅说服了我的养父母,还拼命打工供我学费。我很不幸,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所遗弃,但我也很幸运,因为遇到了我哥。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我哥,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因为他就是我的一切。当你说,我哥必死无疑的时候,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但幸好……再次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流星,唯一实现了我愿望的流星。我知道,我没能力给你什么回报,能做的,也只有这声感谢了。”
我了个去,为何莫名其妙地竟有些感动?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咳嗽一声,拂去泛上心头的那抹异样,戴顶淡淡道:“虽然对我来说,这并不算多大的付出,但既然你口口声声把我当做你的流星,那自然对流星许下的承诺,也该做到。只要能救回你哥,你便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哪怕生命,是这样么?”
沈笑媚一时愣住,她傻傻地转头看向戴顶,不知道对方这话究竟何意。
“看我做甚。”实际上,戴顶也只是想开个玩笑,去冲淡这隐约的悲凉与惆怅,只不过沈笑媚那略显惶然与不安的眼眸,令其忽然心生戏谑,“好了,你只要记住你对着我这颗流星所许下的诺言便行。现在我也不要你做什么,赶紧去睡觉,今早仔细看好好学,别给我这老师丢脸。我可是医圣,若好不容易第一次真正带个学生,却带出个笨蛋,我这老脸该往哪放。”
沈笑媚轻拍胸口,情不自禁地低声说了句:“吓死我了。”
“吓死?你以为我想要你干啥?”微感讶异的戴顶忍不住挑了挑剑眉,“还不赶紧回去睡觉!手术时若还像昨晚那般打瞌睡,我绝对会向科教科申报你实习不合格。”
俏脸隐隐泛红的沈笑媚赶紧转身离开,她可不会说,刚刚才想起戴顶先前说了什么,尽管能记起的也仅仅是最后的几句话,但也令她起了某种猜测。沈笑媚并不知道,她的猜测其实与事实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