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满肚子的疑惑,俞安默默走向办公室,路上恰巧遇到了保卫科科长,见对方神色慌张地匆匆而过,忍不住问了句:“谢科,这么急去干啥?”
“还不是那戴顶,要强闯入院。”
“强闯?”意外之下,俞安跟了上去,“何谓强闯?戴顶是本院职工,本就可以随便出入,又何来强闯?”
“你不知道?”回头看向俞安,见其摇头,谢科转头一扫见四下无人,凑上去压低声音道,“裘院长刚下的令,这几天不许戴顶来院上班,也不许其进入。说是要开除他。”
开除?俞安差点惊呼出声。不是刚有消息说,上午杨光才力压众议,准备要医院替戴顶站台,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要开除戴顶?何况,他才从杨光办公室出来,瞧对方的言语态度,压根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事。难不成......那“裘千丈”准备跟杨光撕破脸对着干了?他哪来的那么大胆子!这素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又搞得什么幺蛾子?难不成受到了什么更上层的暗示?
想到戴顶这次得罪的是叶寻欢,榕城首富之子,俞安意识到这并非不是没可能。
“走,我跟你一道过去。”咬咬牙,俞安快步冲在了谢科之前,有些事,也许是危机,但也有可能是机会。
谢科心中正是忐忑,见俞安愿主动跟其一道,自是大喜。他也听说了上午的院部会议,知道裘春正是会上跟杨光持反对意见的最主要人物之一,哪还不明白,这很可能是对方借机先发制人。只是他也想不明白,会上争辩也就罢了,在杨光已经坚决下了定论的情况下,他又怎敢这么做?那岂非彻底与杨光撕破了脸?这委实不太符“裘千丈”素来的性格了。
“当真不让我进?”斜眼看着面前的保安,戴顶却没有动怒,他知道对方也只是按命行事,没必要于其为难。
“戴医生,我也没办法,是上头刚下的令。您等等啊,谢科马上会过来,你有疑问有怒气,可以冲他发。”保安一脸的苦笑,戴顶那顶天顶地顶空气的赫赫威名,他自也知道,哪敢当真惹怒他,对方连叶寻欢那等大人物都不放在眼里、连叶寻欢那等大人物都在其手中吃了憋,他一小小保安,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会为了上头的命令而跟其顶缸。
“我知道,所以我就安心等呗。”戴顶露出个阳光笑容,让保安大为意外。这啥时候改了脾气,竟不顶人了?
见对方诧异表情,戴顶自是知道其心中所想,微微一笑,竟直接走进大门旁的保安室,拉了把椅子,堂而皇之地坐在医院大门口,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恭候即将出现的主角大架。
很快,谢科随着俞安一道出现。
看到俞安的身影,戴顶眼中微有诧异闪过,心中一时起了误会,以为这次的主角,竟是俞安。
“戴医生,你今天不是也该休息的么,怎会来医院?”俞安显得很客气,让戴顶瞬间明白,主角应不是他,便也不起身,只是微一点头,目光转向了身后跟着的谢科。
这是脾气又上来了?几名保安互视了一眼,忽然间悟了,对方不是脾气改了,而是压根不屑跟他们这些小人物顶,或者说,他不愿为难他们这些只是按令行事、同时并未仗势欺人的小喽喽,他的目标从来都是那些有错的大人物。
眼见俞安表现得客气,谢科已知道不能靠对方,还是得自个出面,正要开口,已见戴顶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向了他:“谢龙,是你么?”
“是我。”想着不能将上头交待的事搞砸,谢科也只能咬牙认了,“我负责医院的保卫工作,既然上头说你不能进,那便不能进。”
上头?戴顶立时明白背后还有人,但这不妨碍他先拿谢龙开刀。
“你还知道你是负责保卫工作的啊,那啥时候竟成了某人的狗腿子?忠心的狗,的确有人要,但也该知道,不长眼的狗,除了吃屎外还可能挨踢。”
“你特么!”好歹也是保卫科的头,不大不小的官,更不用说谢龙还曾在道上混过,这被戴顶开口就骂成了一条狗,若不回击,哪还有面子可言,也顾不得对方前几日让叶寻欢吃瘪的彪悍战绩了,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俞安想拉,却根本出手不及,眼见一个拳头就朝戴顶飞了过去,正要开口呵止,却见那疾冲挥拳的谢龙不知怎的,忽然一个踉跄,竟直接跪在了戴顶面前。
“咦,难不成竟是我错了?骂了你声狗,你便悟了自己的错,直接与我下跪道歉?这倒不必。知错就改便好。我戴顶虽然喜欢顶人,但对于知错者,却是向来既往不咎的。”
“你!”谢龙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想努力起身,却觉双腿麻软,压根就起不来,他压根就不明白,疾冲上前的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双腿无力直接跪在了戴顶面前。
“起来吧起来吧,我都说了既往不咎,你便无需担心。哦对了,既已知错,你回去该好好背背保卫科的规章,明白你的职责到底是什么。保证医院的安全、维护里面员工与患者的人身利益、保障正常医疗秩序,才是你的职责,而做狗,却不是。好好的人可以做,又何必做狗。”
“你、你特......”一个妈字尚未出口,忽听戴顶变脸急叫,“不好,你莫非起不来?难不成竟是突然中风?”
骂人的话,立时被谢龙憋回了嘴里,一张脸瞬间就青了。可不是,现在他下肢麻木无力,可不正是传言里中风的征兆?再想到医院里暗中流传的戴顶一眼神断的传说,更是慌了。他才不到40岁,这若真是中风,难道要一辈子躺床上了?
“我再看看。”戴顶从椅上起身,缓缓蹲在了谢龙面前,拍了拍脸,抬了抬他双臂,又装模作样地用力拍了下对方屁股,忽然笑了,“还好,并非中风。”
谢龙立时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吐了一半的气又再次憋住,因为他听到了戴顶的后半句话:“你这是跪的太猛,磕伤了神经。若是神经受损太重,恢复恐也有些麻烦。”
这种时候,谢龙哪还有心思去分辨自己刚才并非下跪而是莫名其妙就双腿一麻跪了地,立时满脸惊恐地哀求:“戴医生,你说的是真?那怎么办?”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里面拿轮椅,推他去急诊,立刻安排查双下肢的神经传导,根据结果才能断定究竟能不能恢复。”
站起身来,看着一名保安匆匆而去,戴顶心中冷笑。当狗也要长眼,若不长眼,便不妨给点小苦头吃吃,他戴顶,从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