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神,请收下小弟的膝盖

刚回到办公室,戴顶便接到了医务科的电话。

“俞科,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对,是休息,但正是休息才没空,上班倒是有空陪你闲扯了。至于你想怎么处理,那是你医务科的权力,但我也有申诉反对的权力。”几句话说完,戴顶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电话那端,医务科俞安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心里早有了准备,故而倒也并不怎么生气。若这点小事也气的不行,只怕这位置坐不了多久他就该不是心脏病发作就是脑中风了。

休息没空,上班倒有空闲扯?这话原本听着很不合理,但放到他戴顶身上倒真变合理了。的确,戴顶那古怪的所谓诊断科,平日压根就没啥病人,所有的工作也就是并不多见的会诊而已,差不多都能算每天一杯茶一张报的悠闲生活了,与整个医院的忙碌压根就不匹配。打从第一次知道戴顶的存在直到现在,俞安仍旧想不明白为何医院竟会允许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

人奇葩,做的事奇葩,虽然给的待遇不高,但正常来说医院压根不会允许这种存在,更不用说戴顶还有那顶天顶地顶空气的臭脾气了。

难不成这家伙还真如传言所说那般,上头有人?

俞安越想越觉得这传言绝非空穴来风,想处罚戴顶的心思也就更淡了。戴顶可算是被投诉的老客户,但当真能成功处罚他的情况压根就没几次,这不仅是事情往往的确是他占理的缘故,更因为这家伙据理硬顶,你不撤销处罚,只怕最终被顶得自己先脑中风送去抢救了。他戴顶,早被医务科的人划入了不能轻易得罪的大神之列,待遇几乎等同几位院长大人,所以这处理的任务才会给推来推去落到他俞安——连医务科副科长的位置都没怎么坐热的新人身上。

正所谓,凡事能做到极致,那都是大神。别的不说,光戴顶这份顶人的能力,已经是大神级别,再想到方才的顾虑,俞安还当真不敢处罚戴顶。只是既然不能当真处理始作俑者,而患者那边却总得给个说法,医务科的权威也要得到保证,那就只能找个替罪羊,显然,王琪正是这只替罪羊。

戴顶刚离开不久,王琪便陷入了忙碌之中,俞安来电话时,他正忙着抢救一农药中毒的患者,哪有空去接。而正是一连三通电话都无人理会,让本就心中郁闷的俞安也起了火气。一个戴顶也就罢了,现在你王琪也敢甩脸色?敢情欺负他刚爬上副科的位置没多久?

心中一怒,也不再给王琪解释的机会,反正解释后处罚还是照旧,俞安直接就通知底下人做好了行政处罚的决定。

等王琪忙完才想起先前响个不停的手机,一看到号码,心中立时咯噔了一下,慌忙回电,可好不容易挤出的笑脸瞬间便被电话里的声音给打得踪迹全无。

解释半天无用!虽然事情不是他王琪干的,患者投诉的也不是他,但他的处罚无可避免!

背锅侠三个字,仿佛亮堂堂地刻在了王琪的脑门上,一时心中郁闷,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戴顶:“你Y的,晚上老地方,不醉不归。”

这小子……心念一转间,戴顶却已差不多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这绝非因为当真感谢他顶班而请客,而是不出所料地挨事了,找他吐槽发泄来着。摇摇头,将手上练着的东西放下,戴顶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九点,美食一条街。街道两侧不断闪烁的各种招牌,将路边的大排档染上了几许迷幻色彩,也令略醉的王琪脸上多了变幻不定的阴影,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睁着朦胧的醉眼,王琪忽然举起筷子敲击桌上的几只空酒瓶,放声高歌:“天边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顶天顶地顶空气,可怜了后面顶缸的。”

“滚蛋。想骂就骂,别用你那破锣唱鸟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戴顶毫不客气地收走了王琪手中的筷子。

“这都特娘的啥事。你说你那样干,屁事没有,反而我却挨了大板子。这世界,还有天理么?”

“你没解释?”戴顶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也就随口而问。

“解释?解释有屁用!解释的结果就是,投诉的目标虽然并非是我,但事情归根结底全因我上班时间随意脱岗而导致。你瞧瞧,好不好笑?随意脱岗,上个厕所就变成随意脱岗,难不成以后上班就绝不许上厕所、全拉裤子里了?或者干脆兜着尿不湿上班?他那压根就不是让我解释,而是给我看魔幻片来着。”

戴顶笑道:“你咋不顶他?”

“顶他?你以为我是你戴顶,连堂堂医务科副科长都敢顶。咱就一平头百姓,敢顶?”说到最后,王琪挠挠头,醉意稍减,隐约露出些心虚,“何况这次我还真不是上厕所。万一顶得他大怒,进行彻查,我溜出去买花送花的事给彻底曝光,就当真完了。”

“身本不正,自遇不公亦不敢顶。”戴顶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登时激得王琪大怒,恶狠狠地新开两瓶啤酒就要跟他对吹,却见对方忽然诡秘一笑,“事情是魔幻了点,但你想不想让事情变得更魔幻?”

“啥意思?”王琪满头雾水。

慢悠悠地自兜里掏出手机,戴顶拨通了俞安的电话。

十几秒钟后,王琪终于真正见识到那传说中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嚣张风姿了。

“如果上个厕所时间长了点就算随意脱岗的话,麻烦以后医务科制定个上厕所的时间标准。没有标准,我以后上门监察你们领导有没有随意脱岗,就不好拿捏啊。”

“对了,本人给个建议,这标准上,女士的时间不妨稍长一些,某些前列腺或者胃肠有问题的也可适当放宽,只是这其中标准就不好定了。诊断我算权威,你若定好了,这些特殊名单我还得帮你把把关。”

“搞定,处罚取消。”斜睨着对方,戴顶一脸的傲然。虽说王琪未经报备批准,私自找人顶了半小时的班,的确有错,但这种程度的违规在平常来说压根就不算事,更何况这与患者的投诉更无因果关系,王琪的最终受罚实在是因他戴顶而起,戴顶如何能不帮其摆平?

这种话戴顶也敢说?而且还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如此的霸气!而俞安那边,就当真这般直接怂了?

像看个怪物一般瞪了半晌的王琪,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大神,请收下小弟的膝盖!”

这一刻,王琪也终于开始怀疑,戴顶的上面肯定有人。不然哪有人敢如此嚣张?你再能顶,面对普通人,还可能无往而不利,但对手的位阶远高一层的话,最多是偶尔得胜,绝无可能做到如戴顶一般未尝一败!要没有足够的资本、没人罩着,只会顶得头破血流,最终饮下自己所酿的苦酒!

率性的生活,对普通人而言,从来只在梦里。尤其是在医院,要么家中有矿,要么上面有人,不然绝不可能如戴顶这般率性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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