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万成也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也不看叶雨泽一眼,这两个孙女是他最喜欢的。
本来平常就看不见,结果这一下见面更难了,心里自然有了怨恨。好歹有叶凌这个和事佬,她在一边不停的活跃气氛,这才让一家人重新做回了饭桌上。
如今的叶凌也成了疗养院的编外院长,其实按照实际情况,如意也早就到了退休年龄,只不过老同志们不让她走罢了。
所以,疗养院一直就没有委派新的院长,一直都是如意在管理,而叶凌去了之后,两个人理念又比较相同,所以整个疗养院就是两个退休老太太,管理着一帮更老的老同志。
别看到了家里叶凌一直被老太后压制,但是在疗养院,她还真听叶凌的。
就连不听话的叶万成,在研究室待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每天乖乖的领着两老头回养老院。
老约翰结婚后,领着老婆回了一趟米国,后来又回来了,然后回来又离了婚,说是性格不合。
为这事儿他可没少被叶万成和刘向东奚落,不过老头脸皮厚,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儿。
其实大家都明白,他们早晚也得离,抛开不同国籍来说,两个人的文化素养和认知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不过老约翰做事讲究,直接给了老太太50万赡养费,据说这是美国人的习惯。
老太后出了气,却也忍不住伤心起来,她是喜欢女孩儿的,偏偏自己一连生了四个儿子。
好容易有个女儿,还是老公跟别人生的。虽然亲,但是总觉得隔了一层。
熬到了终于有孙女,可人家一直在米国就没有回来,这种事儿她又没有办法。
可如今两个活生生的孙女竟然看不到了,她咋可能接受的了?老太后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一直再走下坡路,人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想人。
她希望所有的亲人都能陪在她身边,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她就可能不在了。
看见老太后哭,叶雨泽慌了,然后全家人都慌了,叶雨泽赶紧保证,让两个女儿回来看她。
一家人哄了半天,老太后才平静下来,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长大了,都飞了,到我咽气的时候,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在身边。”
这话说的叶雨泽眼睛一酸,心中愧疚无比。
他原本最担心父亲,因为肺癌手术摘除了一半肺,从那之后,爬个楼梯气都不够用,气喘吁吁的。
结果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老爷子虽然看着瘦弱,但是却没再有过任何病。
并且在退休之后,还做出了这么大成绩,成了诺奖得主。
他们研发的几种新药,如今在全世界都卖的非常好,这本来又是一件扬国威的事情。
可是他淡泊名利,各种表彰性质的会从不参加,也不接受媒体采访。一旦实在推不开,那就是派刘向东做代表。
刘向东有些虚荣心,开始还乐此不惫,但是这两年也明显没了兴趣,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待在实验室干点实事儿。
只有老约翰跟他们不太一样,这货都八十了,还在追求爱情呢,这次又看上了军垦大学一个老师,正在展开攻势。
关键人家老师才四十多岁,每次见到他都畏如蛇蝎,实在躲不过了,就拿出一面镜子让他照照。
老约翰倒是听话,照了半天也没看出啥?疑惑的问道:
“你想说啥?”
女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面对我的时候,不觉得惭愧吗?”
老约翰摇摇头:“我是世界著名胸外科专家,诺奖得主,我觉得配你还是没问题的,主要是我还非常爱你。”
女人无奈:“你都八十了,我才四十多,如果咱俩结婚,你早早走了我咋办?”
老约翰胸有成竹:“那样正好啊,我存款不少,到时候你可以拿着钱过你想要的生活,你可以少奋斗好多年。”
女人气的抡起背包砸在老约翰头上:
“滚,你个老不要脸的,要不是看你这岁数,老娘打死你!”
因为背包的角比较硬,砸在老约翰头上,竟然把他的额角砸出血,女人一下子慌了,赶紧上前查看。
老约翰却捂住伤口,很坚定的说道:“死了都要爱,别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
女人叫郭爱爱,长相很一般,因为年轻时候事业心强,把婚姻给耽误了。
她在军垦大学也属于中坚力量,颇受郑兰芝赏识,如今已经是文学院的院长。
看到老约翰这个样子,郭爱爱也是又气又急,毕竟这个年龄了,出点意外她可承担不起。
于是拉着他就朝医务室走去,别小看军垦大学的医务室,值班人员可都是高学历并且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大夫。
老约翰自然大家都认识,学校的名誉教授,著名专家,诺奖得主。看到他受伤,几个人赶紧忙碌起来。
老约翰却固执的盯着郭爱爱:“你别走,我没事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郭爱爱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着他检查完了,然后送他会研究所。
在军垦城待了这么多年,老头早就一口标准的疆普了,交流根本没有问题,一路上喋喋不休。
郭爱爱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说,毕竟是她把人给打了。
到了研究所,叶万成一看他这个德性,立马瞪了眼:
“谁把你打了?告诉我!”
郭爱爱吓得一哆唆,老书记谁不怕?他可是军垦城的缔造者,军垦城的灵魂,他要是一发怒,整个军垦城都得地震。
郭爱爱刚要认错,老约翰却摆摆手:
“我刚才走路撞墙上了,爱爱看见,领我去包扎,并且把我送回来了。”
叶万成点点头,这才不再着急,并且对郭爱爱表示感谢。
刘向东却一脸疑惑:“你告诉我,你咋撞得?能撞得靠近头顶部位?”
老约翰不耐烦的把他扒拉开:“我低头硬撞不行啊?你躲开。”
老约翰直接牵着郭爱爱的手走进他的休息室,亲自帮她煮了一杯咖啡。
这是老约翰的最爱,咖啡豆都是来自巴西,香浓四溢。
郭爱爱也有些小资,毕竟搞文学的,非常喜欢咖啡,而且这老约翰煮咖啡的手艺还真的不错。
郭爱爱只喝了一口,就爱上了。本来她是不屑于跟老约翰说话的,只因为这个咖啡,两个人的话题一下子多了起来。
刘向东探头探脑,朝叶万成说道:
“这个种马又发情了。”
叶万成不以为然:“人家体格好,你这个被封为国手的,还有那个功能吗?”
刘向东满脸涨红:“你看不起谁呢?我现在照样大战三百回合!”
叶万成摇头:“你跟谁战啊?戳床板吗?”
刘向东一下子蔫了,老伴去世那么久,其实他也想有个伴,只不过这年龄怕人家笑话,一直忍着。
郭爱爱一直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老约翰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口。
“什么时候再来喝咖啡?”
郭爱爱扬扬手里的咖啡:“你这不是送我了吗?想喝了我自己煮。”
老约翰一脸得意:“你煮不出我那个味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郭爱爱“哼”了一声,一脸不服气的走了。
老约翰老奸巨猾的笑了,看着她走远才回了屋子。
刘向东嘲讽:“你这是又发春了啊?”
老约翰一脸的得意:“你这是羡慕了吧?我的女神这么美。”
刘向东鄙夷:“单眼皮小眼睛,还那么厚的眼镜,美在哪?”
老约翰不屑一顾:“要不你打光棍呢,缺少一双发现美得眼睛。”
叶万成懒得搭理他们,这时候不得不插嘴:
“赶紧干活,新药的临床报告出来了,需要做一些成分调整。”
叶雨泽连着几天没有出门,老太后也没有去疗养院,精神看起来非常不好。
看到这样,玉娥和叶凌都不敢出门了,就连亦菲都请假留在家里。
可老太后一直恢复不过来,只有叶归根从幼儿园回来,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叶雨泽看的自然着急,就给两个女儿打了电话,叶眉和叶柔一听也急眼了,就想赶紧飞回来看看。
只是如今身份特殊,她们就算回家,也等于出国访问,手续非常繁琐,而且华夏那边,对于她们这两个女王,似乎没啥兴趣。
本来叶雨泽可以帮上忙的,只是这种事儿,他不想搞得兴师动众。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无奈之下,只能跟老太君商量去马赛一趟。
老太后一听这个话,立马也高兴起来,嚷嚷着马上收拾行李就要走。
叶雨泽想了一下跟老太后商量:“妈,你看杨叔他们也没能参加婚礼,要不咱们两家一起去吧?”
老太后点头:“这个是必须的,都要去,没有得到亲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谁知道老太后找杨玉林一说,老同志们一下子都不乐意了。凭啥只是你们两家去?那里也是我们流过汗的地方。我们都要回去看看。
叶雨泽无奈,只能答应下来,最后包了一架飞机,老同志们集体赶往马赛。
随行人员除了服务员还有医护人员,金花亲自带队,保证老同志们的安全。
老约翰和刘向东这次也非要跟着来,他们还没去过非洲呢。临走时候,又给郭爱爱煮了一次咖啡。
两个人的交往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最起码郭爱爱已经把老约翰当成朋友了,不再抗拒。
至于爱不爱的那是后话了,怕那一脸褶子。
飞机大约八个小时的行程,这对于老同志们都是一种考验,毕竟年龄都摆在那里。
不过老同志们身体底子好,都这个年龄了,腿脚还都算利索,只是坐的时间长了之后,腿会发麻。
叶雨泽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并没有选择直飞,而是中途降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又开始飞。
因为这件事儿,叶雨泽和杨革勇可没少被骂,嫌他们败家子,降落一次不少花钱呢。
赵玲儿这次也跟来了,一直守着老妈,可惜老父亲走了,不然看见两个孙子结婚,会多高兴?
当飞机在马赛机场降落的时候,机场都被清空了,叶眉和叶柔为首,杨大和杨三紧跟其后,然后就是仪仗队,搞得非常隆重。
老同志们一个个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腰杆笔直,还没忘了还礼,自然也是正规的军礼。
然后车队就开进了机场,全部是敞篷车,拉着他们在马赛城转了一圈。
老同志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这地方他们来过,只是咋就看不到一点儿过去的影子了呢?
感慨之余,想想军垦城的变化,心中也是失落。
想当初他们创业时候,一把铁锹,一把锄头就已经是全部家当了。而如今这个时代,估计那些东西都见不到了。
车队又带着他们来到了曾经的农场,这个农场还是老同志们带着当地百姓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
可如今已经成为了马赛最大的农场,不仅有种植业,还有养殖业,规模也比过去扩大了十倍。
摸着即将成熟的玉米,老同志们有的忍不住流下了泪。马全义吵着要见场长。
当初这里可是他的总指挥,那时候刘庆华可没有来。
结果场长一来,大家都傻眼了,竟然是杨革勇的小儿子,杨十二。一帮老同志一个个神情严肃,对他进行了深刻的教育和嘱托。
杨十二一直笑眯眯的点头,表示一定听话,这让老同志们心里非常舒服,只夸这孩子懂事儿。
然后又来到了纺织厂,这可是老太后亲自带人创建的,只是如今规模也大了好几倍,是马赛的重点企业之一。
只不过当初的女工们也都退休了,不过厂里还是把她们召集回来,举行了一个茶话会。
老阿姨们见到了当初那一个个小姑娘也都成了老太太,一个个感慨万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女人们见面就是这样,家长里短说起来就没完了,老同志们在酒店宴会厅等了半天,她们才回去。
他们来了自然不是为了吃喝,而是商量着给几个孩子举行一次中式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