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片子!”一个男人恶声恶气,砰地一声踹在一个三岁小孩儿身上。
小丫头摔在黄土坝上,撞伤了脑袋,很快一行血迹顺着白净的小脸儿流淌而下。
她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幼幼??”
不远处,一个六岁男孩脸色苍白。
眼看男人又想要施暴,孩子气得脸色铁青,一口死死咬在男人大腿上。
“不准碰妹妹,不准欺负我妹妹!”
一口就见了血,跟个狼崽子似的,凶狠又彪悍,用力地往死咬,恨不得从男人腿上咬下一口肉来。
男人疼得五官扭曲,“小兔崽子,滚!”
他气得薅住小男孩头发,甩手就是一耳光,扇得小男孩儿晕头转向。
正好这时,“嗯……”
宋幼眠呻吟着。
她知道自个儿死了。
当年才三岁,父母离婚,宋妈重病濒死带她回农村。
不久宋妈病逝,姥爷一家也发生火灾,一大家子十来口,全部葬身火海。
就这么,她成了一个小孤女,没爹没娘,无依无靠,受尽欺凌,挨尽打骂。
成长就像一出血泪史,一幕又一幕,烈火里煎熬,全是血淋淋的。
直至她十三岁那年,张茂那个老东西是大队里出了名的老光棍儿,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可能是见她好欺负,有次伙同几个二流子,把她拖进林子里,险些轮了她。
那回宋幼眠侥幸逃了,但那种事,有一次,就有无数次,直至一个深夜里,她抄起一把菜刀杀进张家,砍伤了几个,也剁碎了张茂的命根子。
但也因此被判了八年,这还是因为她岁数小,未成年,不然怕是刑期得更长……
“小兔崽子敢咬我!?”突然听见一个阴狠的声音。
宋幼眠恍惚一看,登时一惊:“张茂??”
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等等,这不对劲儿!
宋幼眠又低头一看,发现自个儿竟然变小了,小手、小脚,全都小小的,穿着一身儿破破烂烂的旧衣裳……
一个离奇的猜测涌上心头。
难道……她重生了?
“住手!!”
小脑袋混浆浆的,但她立即爬起来。
因为她不仅认出了张茂,还认出那个病歪歪的小男孩。
那孩子……那孩子,她要是没猜错,那应该是她三舅家的小表哥,是她信哥?
“张茂你个王八犊子,赶紧放开我信哥!!”
小丫头一开口就奶声奶气的,顺手抄起一根木头棍子,眼神凶得好似一头小狼崽儿。
这棍子太粗太长了,而她的手又太小,一只手拿不住,只能用两只小手抱着。
突然用力一抡,砰地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她眼前好似闪过一抹金光,一道暖流顺着小小的身体汹涌而出,力气全部聚集在一处。
以至于当棍子拍下的同时,张茂竟嘎嘣一声,断了一条腿,而后便是一连串惨嚎。
宋幼眠一脸懵逼,她这力气咋变得这么大?
突然看见白净的手腕上挂着一只乌木金纹的镯子。
宋幼眠:“??”
想起当年出狱后,曾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甭管是在小饭馆端盘子洗碗,还是在工地扛钢筋水泥,又或者在菜市场摆摊等等,只要能挣钱,她几乎啥活儿都干过。
有次进货时老板拿这个乌木镯子当添头,她瞧那吉祥金纹很是好看,于是就戴在了手上,直至……
直至一场车祸,意外陨命。
当时鲜血汹涌,正好染红了这只乌木镯子,
但只一眨眼,血迹竟全都不见了,仿佛叫这乌木镯子吸收了一样。
可她伤得太重,本以为是自己弥留之际的幻觉,结果重生后竟然又看见这只乌木镯子。
难不成自个儿的重生,还有之前那恐怖的力气,全是这乌木镯子带来的?
“幼幼!!”
没管地上翻滚着惨嚎的张茂,嘉信灰头土脸的,眼眶青了一大片,脸颊也肿成个胖胖的大馒头。
他一骨碌地爬起来,急火火地冲向宋幼眠,走,回家,咱快回家!”
他一把牵住妹妹的小手。
宋幼眠又一怔,“信哥……”
当啷一声,棍子掉在了地上,她吸了吸自个儿的鼻子。
怔忡地看了嘉信许久,突然伸出小胳膊,一把搂住了嘉信的脖子。
“信哥!!!呜呜呜哇哇……”
黑河大队分为东西两边,宋家院子很大,院外围着半人高的黄土墙,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这贼老天,咋还突然下雨了?对了!咱幼幼呢,还有咱嘉信呢?”
家里烟囱冒着气儿,宋老太系着个旧围裙,简单地擦擦手,旋即四处找孩子。
老人今年已经五十来岁了,生了三儿一女,也算多子多福,只不过老人日渐消瘦,人也看着憔悴许多。
主要还是她小闺女宋晴岚那个病闹的。
癌症,肺癌!已经在山下做了个手术,但术后恢复情况并不是很好,叫大伙儿为她提心吊胆。
正好这时,灰蒙蒙的雨雾之外,两个小孩子手牵手,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奶,奶!”
嘉信没等进门就开始大喊:“妹妹挨揍了,奶,快出来!”
“啥??”
老太太一懵,赶忙飞奔而出,“哎呦,这咋整的?”
宋幼眠刚刚搂着她信哥嚎了一场,这会儿心情已经平静多了。
目不转睛地看着宋老太,活像看不够似的,一对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泪汪汪,甭提多惹人心疼了。
更何况她之前挨了张茂一脚,还曾撞在黄土坝上,小脑门儿都磕秃噜皮了。
哪怕血已经止住了,但小孩儿大半边脸颊全是血的样子,也依然叫老人吓了一大跳。
与之相比,嘉信捏着小拳头,小眼神儿冷飕飕的。
“是张茂叔!”
“他跟人喝酒,不知从哪儿受得气,拿我俩撒气。看见妹妹就踹了妹妹一脚,还拿拳头打了我。”
“奶,我爷呢?我爹呢?让他俩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