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顾惜惜伸手捂着谢知言的嘴,一脸的不赞同,嗔怪道,“你说什么呢,还是读书人呢,这么口无遮拦。”
“哎呦,真是不一样了,口无遮拦都会用了,再学习下去还不出口成章啊,马上都把我给比下去了,我看我们家也要出个女秀才喽。”
谢知言这会儿没那么难受了,看着顾惜惜这么在意的模样,忍不住逗逗她。
顾惜惜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内心是高兴的,这岂不是肯定了她的学习成果。
“我也不是有意要用的,就是感觉很自然就说出来了,和我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这就对了,这才是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炫耀什么,而是不知不觉中就会让人感觉这个人有水平,和那些毫无见识的不一样。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是如此了。”
谢知言很尊重顾惜惜的学习,当他发现了她任何一点点的进步,都毫不吝啬的夸赞,这样她就有更大的动力去继续学习。
华国传统的教育方式好像就是打压式教育,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好像只有将学习者打压到了非常谦卑的地步,他才能好好学习,这就是一个非常迷惑的行为模式。
后世好了很多,毕竟很多教育心理学研究都表明,打压式不可取,很多开明的家长也愿意去尝试不同的教育方法,但是这种打压式的教育是深入骨髓的。
这个年代更是这样,成绩好不能有一点点的骄傲自信,否则就是性格狂妄,那些谦谦君子说白了都是些人格上病态的追求。
谁的心底是洁白一片,大家同样生而为人,是个人都会有自我欲-望,这并不是缺点,可是这个年代的人崇尚完美无缺,还真有这么一两个道德模范,可以说是人设立的比较成功了。
顾惜惜的情况还不一样,她是个女子,女子读书学习原本就要遭遇比男子更加困难阻碍更加多的局面,不仅是外在环境还有她自己的内心挣扎。
不管是读书还是习字,她总会进行一番自我斗争。尤其是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比如那个字总也练不好,或者之前学过的又忘了。
如果这种时候,你去打压她讥讽她,说不准一下子就把她学习的动力和热情浇熄了,可能她这辈子都生不起学习读书的念头了。
所以此时学习中的顾惜惜,在谢知言的眼中就像是一株田里的幼苗,嫩生生的,需要时时刻刻的注意,是不是缺水了,是不是该施肥除草了,是不是生了害虫。
总之是相当操心,跟养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成果是喜人的,好在如此,才让谢知言获得了一点点成就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感觉到最美好的事情了。
帮助人进步,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人性的光辉在闪耀。
顾惜惜琢磨了一番谢知言的话,点点头非常赞同,“我也说不来这种话,但总觉得从三哥你嘴里说出来特别让人信服。那你说,如果你考中了不就是举子啦,到时候我是不是也得从女秀才学成女举子?”
她说完才觉得自己太过大言不惭了,捂着嘴巴不好意思的偷笑起来。
“那可说不定,指不定哪天咱们家还能出个女状元呢。”谢知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乐呵呵的。
顾惜惜看了他一眼,心里像是乐开了花一般,三哥可真好,从来不嫌弃她笨,一个字写不好就握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教,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耐心的男人。
可是现在这样好的这么有耐心的男人,是她的。
前面的车把式也不知道里面的小夫妻在乐呵啥,还在内城,外面人声鼎沸的听不清楚,据说这家是个秀才公,两人长得也俊秀,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感情也忒好了。
“就这么相信我能考中?”
谢知言伸手撩起帘子问道,看了一眼越来越冷清的街市,已经走到外城了,很快就出城了。
“那当然了,王伯都这么说了。”顾惜惜一脸你看吧可不是我自己这么想的表情,看的谢知言叹气。
“哎呀,我可是亏大了,就这么几天,你就事事听王伯的了,把你夫君抛到脑后……”他哀怨的调调让顾惜惜噌一下红了脸。
“不是的,我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三哥你腹有诗书气自华,又这么用功努力,肯定考的中,我听说考官都是非常聪明的人物,不选你选谁啊。”
顾惜惜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是不是太满了,万一呢,到时候让三哥如何自处。
“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了个糊涂考官,没考中也不怕,三哥还年轻着呢,再等三年又何妨!”
她连忙描补,给谢知言加油打气。
看到三哥的表情恢复正常,才暗暗松了口气。
谢知言将窗帘放下,倚靠在后面,心里感慨。顾惜惜果然天生是块学习的料子,根本不用刻意去嘱咐学习,日常生活中自动自发的就学会运用知识。
如果搁在资质一般的人,过了顾惜惜这么十几年的童养媳日子,肯定是个懦弱蠢笨的村丫头,思维行为模式都已经固化,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再难有所改变。
可是顾惜惜不一样,她很灵动,生活的苦难和打压并没有磨掉她的灵气。
她知道抓紧机会,懂得积极表达自己,并不一味的退让妥协,也不会持续的灰心失望。在这个世道,她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大胆的女性,果然基因决定一切。
那么原本拥有这些基因的另外一个人呢?
生来就在富贵窝里浸泡了十几年,还有了奇遇,一行事依然是一副冲动暴发没有什么头脑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绣花枕头或者锦绣草包之类的东西。
谢知言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却在不停的揣摩着。
按照绣花枕头的逻辑思维,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她打算何时再动手呢,如果要动手会选择哪种方式、在哪里、用那种理由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