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赢双,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夜晚,刑云强打精神,看着手上的书。
要知道,薛赢双平常学习起来,一天能做好几页的题,那拼劲连他都佩服。可刚才他翻了翻薛赢双的教材,却发现薛赢双这几天根本没什么进度。
“怎么了?”刑云把书放回桌上,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薛赢双。
“没有,”薛赢双轻轻一推刑云,跨坐在刑云身上,“这几天想先准备其他科目。”
“是么?”刑云见薛赢双的表情和平常无异,仍是那淡淡的表情。他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说道:“我看你就是不想算数学。”
薛赢双低头解着刑云的纽扣,刑云一笑,抱起薛赢双。
这小替身,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来越粘他,每天都要,不管几点都一样。今天早上也是,他才刚睁开眼,就见薛赢双从他被子里钻出来。
还不止如此,薛赢双这几天做得饭格外细心,每天一做便是一桌,什么费时间的大菜都上了。
这些天他工作非常忙碌,在公司根本顾不上吃饭。回到家能有这样的饭菜吃,简直不能更幸福。
是不是因为白谦易不走,所以薛赢双有了危机意识?
刑云在内心里暗笑不已,心道薛赢双可还真是喜欢他。
自从意识到刑云对薛赢双的感情后,白谦易一直观察着薛赢双。
经过这些日子,白谦易发觉……薛赢双这人有些诡异。
他也不晓得是自己多心了,又或是其他。先前他只觉得薛赢双没什么存在感,可自从留心观察后,他便感受到这些日子以来,薛赢双不大对劲。
从来不笑这便不提了,薛赢双一直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天塌在他面前,表情也不曾变一下。
真正让白谦易感觉奇怪的,是薛赢双几乎一整天都在工作。
他知道薛赢双的上班时间分为早晚班,也知道薛赢双会加班做饭。可这阵子实在太奇怪了,他每天都能看见薛赢双在刷地板,早中晚各刷一次,边刷还边喃喃自语,中邪似的。
“小薛。”午饭过后,白谦易刚出房门,就看到正在刷地的薛赢双。
跪在地上刷地的薛赢双抬起头来,脸上毫无血色,白谦易吓了一跳。
“白先生,有什么事吗?”薛赢双轻声道。
“没有……”白谦易忘词了,他看着薛赢双的脸色,忍不住道,“地板够干净了,你别刷了,去休息吧。”
“谢谢。”薛赢双朝他一点头,接着又低头刷地。
白谦易看着薛赢双的动作,只觉诡异。
忽然薛赢双又抬起头来,说道:“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没有。”
白谦易刚说完,薛赢双忽然站起,白谦易后退一步,接着便听薛赢双道:“我给您换个床单吧。”
薛赢双换过床单,接着见角落边,白谦易把自己的鞋子收在箱子旁,他便又上前去,说道:“白先生,我替您清理鞋子吧。”
薛赢双拿了鞋子便走,白谦易隔了一会上前去看,就见薛赢双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反复地擦着鞋。那鞋已被他擦得光可鉴人,可他仍不停擦着,犹如一个失去控制的机器人。
薛赢双没有办法,家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他得找到更多的事情做。
他其实还想过,要不干脆出去打工吧。
可他也明白,出去打工的时薪远不如在刑云家工作。
怎么办……还有什么能做……
薛赢双抬起头,忽然灵光一动,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喜色。
半夜,白谦易醒了。
下午他睡了个午觉,晚上又睡得早,此时不知不觉醒来了。
他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也不知现在究竟几点。
他眯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三点了。屋外下起雨来,细碎的雨敲打在玻璃上。
雨声听了非常舒服,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然而,雨声中忽地夹杂了一个细微声响,仿佛是玻璃碰撞……声音又一次传来,这回他听得明白,声音不是从窗外传来的,是家里发出的声音。
这么晚了,是谁?
他起身看向门缝,门缝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白谦易有些怕,脑海中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联想。
他披上他轻飘飘的睡袍,放轻脚步,悄声打开门。
“锵。”那声音又一次传来,白谦易一颤,忍不住发抖。
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客房离客厅不远,可此时白谦易却感到异常遥远。
好不容易,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边,他躲在墙后,屏住呼吸探出头——
客厅里,没有灯光。
忽然一道闪电袭来,白谦易就见客厅里,身穿白衣的薛赢双站在椅子上,双手高举着……犹如正要上吊。
白谦易一惊,连滚带爬上前去:“薛赢双!你要做什么!”
薛赢双忽然被人抱住脚,也吓了一跳,“白先生?”
“快下来!别想不开啊!有话你和我聊啊!”
闪电过去,客厅里又回到黑暗,白谦易摸黑着把灯开了。
这一看,他自己倒先愣了。只见薛赢双手上拿着条抹布,天花板上也没挂什么,只有原先便挂在那的水晶灯。
“你在做什么?”白谦易心有余悸。
“我在擦灯。”薛赢双无辜道。
“大半夜不睡觉,擦什么灯!”白谦易心跳还未平复,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脸一阵发热,无比尴尬,最后低声道:“有毛病……”
白谦易转身回房。
客厅里,薛赢双静静站在那。
片刻,他面色平常,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他又一次爬上椅子,仰着头、伸长手擦起垂吊下来的水晶吊坠。
他要把灯好好擦干净,他要加更多的班……
第二天一大早,薛赢双被刑云叫了过去。
刑云今天起得格外早,他一边穿衬衫,一边快速道:“怎么回事?听白谦易说你凌晨三点了还在擦灯。”
薛赢双低着头,小声道:“睡不着,想动一动。”
薛赢双那低头的样子,犹如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刑云看在眼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伸手想摸摸薛赢双的头,但才刚伸出,却又收回手来。
快来不及了,今天早上他必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
这一星期他如此忙碌,为的就是今天的工作,千万不能迟到。
刑云飞快扣上纽扣,又打好领带,迅速道:“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知道吗?”
薛赢双点点头。
刑云拿起公事包,快步走向门。
“刑云。”薛赢双忽然开口。
刑云回头,就见薛赢双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他等待着,然而片刻后只听薛赢双道:“祝你今天工作顺利。”
他点点头,按着门把的手一压。
忽然,他松开手,转身大步走向薛赢双,用力抱了薛赢双一下。
“我走了。”
刑云走后,薛赢双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下瘫在床上。
好累……真的好累……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想求刑云帮他。借钱也好,提前支薪也好,把他卖了也好,什么都好,只要给他钱。
但他忍住了。
每天从刑云这里薅这么多加班费,他已经够对不起刑云了,又如何能向刑云开口。
刑云活得也不比他轻松,区区一个替身,他又怎么能再要更多……
提前支薪更别说了,白谦易还留着,指不定刑云再过几天就要和白谦易在一起,到时候他工作没了,哪里生出钱还刑云……
不然把电脑和衣服卖了吧……不行,那都是刑云买给他的,离开的时候他得还给刑云,怎么能卖?
每一条路都是死路,薛赢双无比疲倦。
可我又凭什么累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薛赢双爬了起来,继续工作。
中午,薛赢双帮白谦易做午饭。
说是做午饭,其实也只是拌点沙拉,毕竟白谦易吃得很少,也不太吃平常人吃的饭菜。
薛赢双苦无加班机会,只好给白谦易又做了点意面,还拿胡萝卜想雕个花。
然而他实在太困了,花没雕好,倒是先在手上划出了道口子。
他没办法,只好放弃雕花,赶紧把沙拉和意面端给了白谦易。
但白谦易没吃太多,最后剩下了大半。
薛赢双看着可惜,他也没给自己准备午餐,便将吃剩的面端回厨房,自己吃了。
今天做的是奶油三文鱼意面,先前他便做过,因此做得不错。
他吃着面,心想道:味道还行……分量也不多……怎么就吃不完呢……得想想办法……
“薛赢双!”
被白谦易的声音惊醒,薛赢双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吃到一半睡着了。
他抬头,就见白谦易站在他面前,脸色不太好。
“困了就去睡,别在厨房睡觉。”白谦易道。
“我不困。”薛赢双赶忙把盘子收起来。
然而白谦易还是看见了,白谦易迟疑道:“等等,你不会在吃刚才……”
薛赢双低头不作声,白谦易皱着眉,但没有再说下去。
厨房里一片安静,最后白谦易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说道:“帮我把大衣拿去洗吧。”
说完,白谦易转身离去。
桌上,是先前刑云买的那件大衣。
午饭后,薛赢双收拾好餐具,打开橱柜时看到了先前他为刑云准备的饭菜加热板。
他看着那加热板,脑海中闪过什么。
有了!
他笑了起来,他好像又找到一件能加班的事了。
他匆匆把今天要洗的衣服放入洗衣机,出门去。
感谢刑云,出门买菜也算在工时里,他得到市场去……
薛赢双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刑云说过今天不会回来吃晚饭,而白谦易晚上也不怎么吃,因此他没打算花时间做饭给自己吃。他喝了点牛奶,便开始工作。
出门前他才洗了衣服,此时差不多能烫衣服了。
他来到洗衣间,打开洗衣机,从里头拿出已经烘好的衣服。衣服缠在了一块,他耐心将衣服分开来。
忽然,他看到一片灰色毛料夹杂在衣服堆里。
那一刹那,他全身上下变得冰冷无比。
他颤着手,缓缓拿起那件衣服。
那是白谦易的大衣。
羊毛大衣。
他手上的衣服,与原本笔挺漂亮的样子截然不同,此时缩水变形,毛料上还起了毛球,整件衣服不成样子。
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竟然用洗衣机洗了一件羊毛大衣,还烘干了……薛赢双身体一晃,差点跌倒。
几天下来他的精神已紧绷到最高点,此时此刻,他手脚无力,喘不上气,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赢双。”
正此时,白谦易的声音传来。
薛赢双触电似一颤,回头就见白谦易站在洗衣间外。
白谦易一眼看到他手上的衣服,表情登时变了。
“你用洗衣机洗它?没拿去干洗?”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会想办法复原……”
“复原?怎么复原?”
有办法复原的,一定有办法复原……然而看着那衣料变形的样子,薛赢双知道没救了。
衣服没救了,他也没救了。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犯这种错误。
“你们在干什么?”
刑云的声音传来,薛赢双不敢抬头,就听白谦易道:“薛赢双把我的大衣洗坏了。”
刑云说道:“坏了就坏了,再买就是了。”
“这事就这样算了?”白谦易不平道,“这做事也太粗心了吧,这样还能当生活助理?那可是你买给我的!”
“谦易,差不多了。”刑云回头。
刑云看向白谦易,目光平静而坚定,白谦易一下说不出话来。
“这件大衣本来就是我送给他的,是他不小心拿给了你。”刑云轻声道,“他洗坏了就洗坏了,就算他把衣服剪了,烧了,扔了,都无所谓,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