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冥又把衣服脱下,抱在怀里,也跟着蹲在顾盏辞边上,她很快蹲得腿酸,而顾盏辞似乎经常蹲,已经习惯了。
两人静对很久,女人开口:「盏辞?」
顾盏辞轻轻笑道:「妈,是我。」
她伸手想把女人额前头发弄开。
女人慌忙避开:「你喝酒了?」
顾盏辞缩回手:「对不起,下次我不喝了。」
女人摇头说:「我菌柄坏了,你记得帮我修。」
顾盏辞这才笑道:「好,我一会儿帮你修。」
苏冥:「……」
她正在想菌柄是什么?到底要怎么修。
女人突然转头看向她。
苏冥下巴垫在顾盏辞大衣上,声音甜甜地打招呼:「阿姨,你好,我是……」
女人笃定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苏冥:「……」
这不会是bug吧?
她立刻看向顾盏辞。
顾盏辞只是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苏冥不敢和顾盏辞妈妈聊天了,生怕一不小心聊出问题,把自己是个穿书人的身份抖出来,连忙站起来「变」回人。
而顾盏辞还蹲着,她穿着紧身毛衣,蹲着的姿势显出身体线条,曲线优美。
她大多数时候是不说话的,只是陪着女人,母女两人蹲在地上当蘑菇。
苏冥在长椅上坐下。
这里名为疗养院,实际上是精神病院。
等顾盏辞和她妈聊完天。
苏冥扶着顾盏辞:「姐姐,阿姨……」
顾盏辞揉了揉膝盖,说:「你别怕,她认为世上有无数个世界,比如现在和你讲话的我和刚刚的我来自不同世界。」
苏冥松了一口气:「这不是辩证法吗?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顾盏辞想了想:「差不多,只是把发展变化的事物理解成来自不同世界。」
苏冥明白了。
她把衣服还给顾盏辞。
顾盏辞摇头:「你先穿着吧,我不冷。」
苏冥只能把大衣继续穿在身上。
两人坐在长椅上。
顾盏辞说:「她最严重时能够蹲好几天,必须医生强制让她从这个状态醒来,前不久已经有好转,我准备带她回家住一段时间的,最近又不听话了。」
苏冥皱眉问:「知道原因吗?」
顾盏辞面色微凝:「估计是被刺激到,她病是遗传和环境的双重影响导致的,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苏冥说:「曾经看过几本类似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的书,有时候觉得他们想的东西挺有道理的,有段时间还试图理解他们,差点因此魔怔过。」
那时她刚开始独立做手术,每次动刀都怕失误,心理压力特别大,一度怀疑自己精神不正常,差点跟着进了死胡同。
顾盏辞提醒她:「你好奇心太重,不要轻易尝试那些书里的东西。」
苏冥点头:「我明白。」
幸好女人没有在蘑菇世界里沉溺很久,原来她也有正常的时候,苏冥想着再去打个招呼,这次她不是蘑菇而是人。
苏冥:「阿姨,我是苏冥。」
女人:「我知道,你是刚刚那朵毒蘑菇。」
苏冥:「……」
我不是,我没毒。
女人看着她:「你是从哪里来的?」
苏冥想了想,胡诌道:「这里是一本书,我是从另一本书里来的。」
她想试探试探,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其实精神病患者是其他世界来的。
女人蹙着眉头:「书?我就说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是由某种生物制造的玩物,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必须做什么,当我们不听话了,就会被变成精神病,被关在这个地方。」
苏冥:「……」
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顾盏辞嘆气:「妈,你该休息了。」
顾盏辞和苏冥示意,然后带着女人回病房,医生检查过她的身体,说:「她最近情绪有些激动,前不久还有暴力倾向,不适合回家。」
顾盏辞说:「我知道。」
医生又说:「而且她也不想见到外人,一周见一次是极限了。」
顾盏辞垂眸道:「我明白,谢谢医生。」
苏冥担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顾盏辞摇头:「我没事。」
她想起刚刚的事,说:「你别被我妈带进去,无法交流的,我曾经尝试顺着她的思维聊下去,一开始很顺畅,慢慢的就会发现每天都不一样。」
「今天你可能是毒蘑菇,明天你就可能是平头菇,过段时间你可能会变成其他品种,有可能是石头,有可能是土豆,而这些我都当过。」
顾盏辞从不带任何人来这里,顾时月都没带来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带苏冥来。
苏冥犹豫道:「阿姨的病和你爸有关系吗?」
她总感觉顾盏辞妈妈的精神病和顾怀信那个老不死的脱不了干系。
顾盏辞沉声道:「有,虽然有遗传因素,但他才是罪魁祸首。」
苏冥做洗耳恭听状。
顾盏辞满脸不屑地说:「他十多岁时就和他小妈乱搞在一起,慢慢的那方面就不行,完全硬不起来,但伪装得很好,年轻时看起来英俊帅气,和我妈结婚后,自卑得厉害,只要我妈和异性有接触就是出轨,对别人笑就是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