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死期

西泽明训是个很小心的人,却也是个很贪婪的人。

钱很少有人会嫌多的时候,他也不例外,孔尚任给了他半数的酬金,说另外一半事成后付,他本来的打算是做一锤子的买卖,拿了半数的酬金就走,可是当真看到酬金到了帐号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觉得不妨再等另外一半。

他的任务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个传个信而已,搞清楚杀青行动到底是什么,他是宗主钦点的人,怎么会有危险,所以他放开的过来传信,放心的把活佛令掏了出来,所以他也在小心和当心中丧命。

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四大忍者只是一个听令后就下手杀了自己,他们甚至没有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难倒这些都是在完颜飞花的安排中,早已在她的算计之内?

他身上的伤痕并不多,只是中了四击,可是如果让验尸官看到,多半只能说,他死于四种自然灾害而已,应该算是自然死亡。

他倒下去的时候,无声无息,四人已经不当他是死人,而不过是当他为空气,一人伸手一抄,已经接过了活佛令,望了其余的三人一眼,那三人如同木头一样,只是望着那块活佛令。

先前那人低喝了一声,手一用力,活佛令竟然已经被他捏成了四块,手一扬,三块活佛令电闪般的射向三人。

三人中一人长袖一拂,碎裂的令牌已经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另外一人伸出两指,轻巧地夹住另外一块,最后一人任由令牌打在身上,‘扑’的一声响,仿佛打到木头上一样,转身离去的时候。破碎的令牌已经不见。

四人由始至终,只说过听令两个字,彼此之间竟然谈话都没有一句,三人先后的离开大厅,望都不望地上地西泽明训一眼。

死人当然不会吸引别人注意。现在能够吸引他们注意的只有手中的令牌。

两指夹住令牌的人凝立在大厅之中,注视着手中的令牌,面无表情,只是双指微微一动,本来残裂地令牌又碎了几块,一张薄如绢的字条已经落在他的手上,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张丝绢已经冒出了一点火光,转瞬间成灰烬,下一刻的功夫,那人已经消失在大厅之中,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西泽明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如果这时候能够睁眼看一下,多半会气的活过来,他从来不会想到,如今高科技地二十一世纪,竟然采用这种几百年前的传信方法,他和孔尚任也一直以为,活佛令不过是个象征,却不知道,所有的消息都在令牌的上面。

只不过他当然不知道,就算他发现活佛令的秘密,得到里面地丝绢,还是不能得到一丝有用的信息,完颜飞花采用的联系方式,都是八面年前的图形特殊文字,就算他们能够破解高科技的通讯码。对于完颜飞花发出的命令,还是一窍不通。

段雪峰一直生活的很不错,保养的也不错,三十三岁的男人,还是保持着标准的体形,并没有因为富裕地生活而长的富裕起来,他来到日本已经有了三年,算是个成功的商人,保留着儒商的气质,别人见了,都觉得他如果不成功,那算是商界的不成功。

他来到日本后,开始被同化,取了个日本名字,叫做田下有力,可是他还是喜欢别人叫他的中国名字,因为他觉得还是中国名字更好听一些他娶了一个日本女人,生了个儿子,正是活泼可爱,懵懂无知的时候,在很多人地眼中,他都应该算是功成名就的那种类型,他表面上看起来,也是这样。

可是段雪峰心中一直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赐予的。

别人赐予的,当然有权要回去,这就像一个被大款包养的二奶,住洋楼,穿貂皮大衣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甚至可以自己再去包养个情人,舒缓一下平日的郁闷空虚,可是她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一旦少了经济的接济,有可能变的比乞丐还要惨。

段雪峰深知道这点,所以他这三年来,多少利用这种身份积累些积蓄,准备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他不知道那些人养他什么用,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养了多少个他这样的人,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为老婆孩子做一些打算。

他到这里三年,只有有一个任务,就是从对面的大楼中取一些自己公司需要的东西,这个任务很简单,也很让他迷惑,他甚至有些怀疑,那些人脑筋有问题,才会让他成天做这些没有用处的事情。

一直到几天前,他才发现了他所做事情的含意,那面终于来了一个人,住在他安排的一个很秘密的地方,段雪峰每人的任务就是从对面一个公司取点他们公司的采备用品,交到等待他的那人手中。

那人有名字,叫做张三,看起来比他还要像个生意人,只不过段雪峰知道,他绝对不是个生意人,段雪峰当然也知道张三这个名字是假名,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是一种泛称,只不过他装作不知道,他已经成熟了很多,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无疑要幸福很多。

今天他的任务就是去对面大楼取一些鲜色寿司回来,这实在是个很平凡的事情,他是个中国人,知道要入乡随俗,可是还是不习惯吃这种东西,不过他也知道,寿司这种食品,是日本人最喜欢的传统食物之一,也是很普通寻常的东西,他来对面的公司取这种货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知道对面的公司不太正常,也不寻常,一家公司拥有一个摩天大楼,虽然还算正常,可是他多少还知道一些,这家大楼的产业归属伊贺流,那就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伊贺流这几年在这里,是个很严肃的词语,一般人都是尽量的避免提及,当作它不存在,可是在内心,却是占据着很恐怖的地位。

他来了这里三年,是第一天就知道了伊贺流,他也装作不知道,正常的和伊贺流打着交道,伊贺流名声虽然不算太好,段雪峰却不能不承认,他们买卖做的倒很公平。

他到了指定地点,取了鲑鱼寿司出来,有些苦笑,看来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只要把物品交到张三手中,他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

寿司这东西,其实本来是中国的,段雪峰心中暗道,听说在后汉年代,中国就已经流行这种东西,那时候就用用盐、醋、米用鱼腌制成的食品,宋代的时候,中国战乱不秒,这东西又演变了一下,品种更多,成为逃难吃的充饥食品,好像是在公元七百年,才由日本商人带到了日本,当时的日本人,当作宝一样的经验,用一些醋腌制过的饭团加上一些海产或肉类,压成一小块,整齐地排列在一个小木箱之内,吃的不变乐乎,只不过直到一千年后,寿司才于日本广泛流传,好像变成了他们的发明。

唉,这就是日本人,段雪峰摇摇头,什么都是从老祖宗那里偷学演化的,还是学的有模有样,只是子孙不肖,有的遗忘,有的继承数典忘祖而已。

他进入大厦后,就算说话的声音都降低了几度,这里的人都是客客气气,这只能让他更客气,他亲眼看到一个飞扬跋扈的商人冲了进来,向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吵大闹,手上的金戒指,玉戒指的明晃晃的泡人二目,可是不到三分钟的功夫,那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烂泥,被垃圾一样的扫了出去,他以为这是个轰动全国的大消息,可是到第二天,他翻遍所有的报纸,一个字都没有报道,自从那天开始,他就直到了伊贺流的恐怖实力,规规矩矩的做事。

他领到了自己采购的东西,又随意捧了一盒寿司出来,像捧一个炸弹一样,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一盒寿司,可是他竭力让自己想像,这就是一盒普通的寿司,出了大楼后,他舒了一口长气,这种日子真难过,要不是因为钱的妈,他是打死也不想再来到这里一步。

他来到自己的停车位,打开车门,车子开的正常的速度,来到了海边一间小屋,那是他的私人产业,就算老婆都不知道的,本来是他和情人约会的地方,这下只能让给张三来住,他其实想把情人也文具给张三的,自己再换个新鲜的,可是看到张三石雕一样的脸,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缓缓的敲了一下门,段雪峰低声叫道:“张三先生,是我。”

他不能不小心翼翼,他知道张三带有一把软刀,却硬的可以一刀把活人劈成两半,他有着大好的前途,还不想早死。

“进来”里面也是低低的声音。

段雪峰推门进去,看到张三坐在椅子上,望见了是他,石雕一样的脸总算笑了笑,手掌一挥,一把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手上,只是一挥,耀眼的刀光闪现,段雪峰手上的寿司盒已经裂成了两半,一片竹片随着鱼片萝卜掉了下来,‘叮’的一声响,张三缓步走了过来,拣起了竹片,突然脸色变得比石雕还要硬上三分。

那上面不是想像中的消息,只是写着几个红字。

“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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