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有与柳老实也是一脸愁色,等看到楚江河均是一喜,神态这才放松了一点。
“江河,你回来了。”
楚江河点点头,走到两人身边一个空位坐下,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楚大有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情况不太好,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具体怎么样,要等手术结束之后问问医生了。”
楚江河知道这个时候着急也没用,他注意到旁边一个妇女已经哭的六神无主,神色憔悴,眼神空洞的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人是铁柱的媳妇,楚江河去铁柱家里吃过饭见过几次,一个很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
楚江河心里有点不落忍,凑过去轻声安慰几句,不过显然她没有听进去,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楚江河也有点无奈,也对她十分同情。
要说铁柱家里就他一个壮劳力,全靠他挣钱养活全家呢,这下他倒下了,家里只剩下岁数比较大的老娘,还有自己媳妇跟孩子了。
家里的顶梁柱突然重伤,对这个朴实的妇女来说,相当于天都塌了,有此反应实在正常不过。
他又重新坐到自己老爹还有老丈人身边,三个人就坐在那里小声交流起来。
“爹,我刚回到家听我娘说了几句,她知道的也不多,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知道是谁干的嘛?”
楚大有脸色也凝重起来:“听说是几个四川人干的,下的手太狠了。”
“四川人?”
楚江河皱起了眉头,这时候这边都有四川民工了嘛?
柳老实在一旁补充道:“嗯,就是几个四川人,咱们这边自从有了矿产,这边开矿的就愿意用一些外地人,四川那边的听说这边好找活干,特意找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你别说他们这些人舍得出力,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就是打架也不含糊,都是往死里招呼。”
楚江河点点头,他前世的时候听山西朋友说过,只要开矿的都愿意用一些外地人,本地人能不用就不用。
这时候开矿的条件很差,普遍问题是粗放式开采,完全不用先进技术,只靠人力来开采,工人都是当牲口用的。
尤其是那些开黑矿的,老板钱还没挣到,自然不愿意前期投入太大。
投入不大的情况下,能用人力的就不用机械,没有相应的设备,这安全就没有保障,根本就没有条件进行安全生产。
那时候,下井干活简直就是九死一生,那些大小煤矿巷道里满是积水,至于出不出事完全就是看天意。
本地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发生事故之后,这亲戚朋友也多,一闹起来,需要花不少的钱来平息。
要是一个村的,那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出了事对谁都不好。
那些外地的矿工远离故土,这时候交通也不便利,出了事故,老家能来两三个人就不错了,只要赔点钱很容易就将事情解决了。
这些外地的矿工家属也比较豁达,拿了钱就走人,没有后遗症。
慢慢的,只要开矿的,就自然懂得怎么选择了。
楚江河跟自己老爹还有老丈人聊了一会,对现在村里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自从村里附近发现了矿石之后,就有好几波人打这个主意。
恰逢此时公社解体,管理有些混乱,就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
此时就在小河村周围就开了好几个坑口,有正规的,有不正规的,好几个势力就占着地盘,开始钻山打洞。
村里的人喊上铁柱,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也在村里的山附近,合伙开了一个坑口,开采的过程中,跟附近的一个坑口打通了,双方为了抢夺资源,这就爆发了冲突。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利益越突出,矛盾越尖锐。
就算铁柱没有受伤,也会有别人因此受伤的,这是避免不了的。
楚江河又在手术室门口坐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依旧处在昏迷中的铁柱出来了,铁柱媳妇见状第一个冲了过去,问医生的情况。
医生也是一脸的沉重:“命是保住了,不过伤到了神经,瘫了,下辈子恐怕就站不起来了。”
铁柱媳妇听到这惊天噩耗当时就懵了,白眼一翻就此昏了过去。
楚江河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扶住,看看依旧昏迷不醒的铁柱,先拖着他媳妇一起回到病房。
病房里面躺着昏迷的两个人,楚江河也觉得一时头大。
铁柱的老娘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自己也不忍心告诉老人家这个坏消息。
楚江河想了一下,就对自己老爹还有老丈人说道:“爹,这样吧,我先在这里看着,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楚大有也觉得这事有些棘手,皱着眉头说道:“你刚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吧,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楚江河劝道:“我还年轻,现在也没啥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楚大有跟楚江河争执了一会,见自己儿子坚持,就说:“那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回去找个人来替你。”
楚江河点头应道:“这样也好。”
他跟铁柱有些交情,但是天天在病房守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等楚大有跟柳老实走后,楚江河见病房中的两个人还没醒,就想出去抽颗烟透透气,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碰到了前来探望的王大强。
楚江河刚才听自己老爹说过,村里开的坑口就是这王大强牵头的,只是他这个人一直负责对外联络跑跑销路什么的,干活都是铁柱带着人干的。
王大强手里提着几瓶玻璃罐头,几样水果,在医院见到楚江河也十分意外:“江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人有几年的时间没见,这声招呼完全不似之前楚江河在村里的时候那么恭敬。
楚江河见他此刻穿着倒是人模狗样的,就知道他最近挣了不少钱,斜眼看了他几眼,微一点头算是回应:“嗯。”
王大强见楚江河一副淡漠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尴尬的笑了笑,先把东西放到病房,然后跟楚江河到外面找个地方抽烟。
王大强面对着楚江河有些心虚:“江河,咱们可有几年时间没见了。”
楚江河点了颗烟,烟雾缭绕中心思倒逐渐冷静下来,看着一脸赔笑的王大强,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