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又一次来到派出所。
那个警察坐在我对面,旁边还坐着一名女警,应该是负责记录的。他托着腮打量着我,似乎在等我开口。确实,正常的思维来看,我的作案嫌疑很大,二叔的车在我手上,目前已知的,最后见到二叔的人也是我。而且二叔对学校的情况并不熟悉,要找地方潜入我是最有可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人。
“警官,也许你们在怀疑我,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很诧异,你亲二叔被谋杀,似乎并没有太难过啊。”
“说完全没有难过也不可能,只是震惊远远要大于难过。毕竟我跟二叔没什么感情,也只是最近几天才开始联系的。”
“你对李二国,你二叔,了解多少。”
“我对他的了解,只来自于他告诉我的,昨天遇到他的爱人,得知他嗜赌成性,欠下了不少赌债,其他一概不知。”
“如你所说,最后一次见面后,有跟他联系过吗?”
“尝试联系了,但都是关机,没有过任何交流。”
“察觉那辆车不对劲之后,没有想过寻求帮助吗?就打算这样糊里糊涂的一直开着夜车?”
“不瞒你说,刚刚我又回去警戒线那里,就是为了把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都告诉你,但还没来得及说,就知道了我二叔...去世了的消息。”
他沉默,似乎没有什么收获,但我想,他笃定的相信在我身上一定有重要的线索。
“警官,尽可能的告诉我案件的情况吧,也许会让我有所启发,而想起一些重要的线索呢?”
他犹豫了很久,盯着我的眼睛,我想他在纠结,要不要向我透露案件细节。
“经法医初步鉴定,李二国是在今天清晨七点左右死亡的,死亡地点是在实验楼三楼的厕所,死亡原因目前没有确定,因为除了他脖子上有勒痕之外,我们在他的血液中还检出了极高纯度的海洛因,至于是自行注射还是被他人注射,这个就不清楚了,这样的纯度和剂量,也许会让他丧命,毕竟他体格健壮...能扛得住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比他更为强壮的人作案,或者说熟人作案的,可以这么理解吗?”
“也不一定,如果是在他自行注射毒品之后,他可能会癫狂、抽搐,甚至失去意识,那么把他勒死的话,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我陷入了思考,二叔之前就在吸毒吗?还是说被人强行注射?那个警察一刻不停的盯着我,似乎是在观察我的表情变化,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那个,今天凌晨到上午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警官,我是在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回到学校,大概是六点左右,记不太清楚,一直睡到九点半左右,约我女朋友一起去把后备箱打开,这期间没有人能给我做不在场证明。”
“嗯...宿舍没有管理人员吗?”
“因为暑假所以宿管阿姨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另外我害怕打扰宿管阿姨休息,每次深夜或者凌晨出入宿舍都是通过一楼洗衣房的窗户,我会提前把窗户的锁开着。”
“看来你心思很缜密啊。”
“非要这么说也确实是,但也是一片好心,楼里本来就没住几个人,因为我让阿姨晚睡早起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撇过头,看了眼同事做的笔录,
“之所以要对你做非常严密的审讯,是因为那辆车的后备箱,我们也做了调查。”
“那些白色的粉末啊,是毒品对吗?”
他先是一愣,然后饶有兴致的笑了,
“你已经猜到了吗?”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吧,透明的小袋子装着的白色粉末。再说,我也看到了后备箱散落的那粉末,还有什么粉末会用备胎去隐藏呢?这么费尽心思,总不会是面粉吧。”
他看着我的眼神发生了改变,似乎有一丝赞赏的味道在里面。
走出审讯室时,碰到了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娟姨,她眼神空洞,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悲伤,也许都有,我想她应该已经去认尸过了。她两只手紧紧抓着手里的小布包,上面印着“南溪保险,保您一生健康”。
命运对这个不幸的女人做了什么?本就艰辛的生活,又遇到了自己丈夫被谋杀这样的事情,以后的债务,也许都要算在她头上了。
“娟姨,别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娟姨没有说话,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派出所门口。
“小阳,我刚刚好像说错话了。”
“嗯?您跟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问我和李二国感情怎么样,我都吓坏了,我就照实说啊,我说他每天不着家,躲赌债,我还说他一喝多了就到打我,打的特别狠...警察问我啥我就说啥,哎呀,现在想想啊,他们肯定怀疑我因为要报复你二叔把他给杀了。”
“娟姨,您放心,警察是讲证据的,即使是被怀疑也是正常的,我也被怀疑了啊。”
“哎,他们怎么还怀疑你啊,这很明显就是天杀的李二国要拿你当垫背的,把车交给你就是要你引火上身啊,这个人怎么这么毒啊,要把身边的人都害个遍啊,哎...”
娟姨叹完这口气,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不知道她将来要面对多少苦难。也许二叔的死,对娟姨来说是个解脱吧,家暴、赌债、也许还有毒瘾,至少她不用再面对这些生活中的阴暗面,积极的面对接下来的路。
而对我而言,二叔的死也许也是一种解脱,由于警方的介入,只要我自证清白,洗脱嫌疑,我也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我不知道二叔为什么要偷偷藏在学校里,也不明白那辆车后备箱里藏着的东西明明已经不见了,为什么二叔还要大费周章的后备箱弄坏,还要死死的锁住它。
等等!难道说,那后备箱里的东西,是在今天才消失的?有人在杀了二叔之后,打开了后备箱,拿走了东西?
我摸着口袋里的车钥匙,陷入了沉思。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漏掉了,忘记告诉警察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