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玉再次醒来,他看到了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间,还有坐在桌子前趴着睡觉的小雪,阳光洒在她面带微笑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他猛然坐起来,这里……是……
他慌乱的下床,推开门,看到了回廊上有走动的婢女,没错,是……他的家。
“哥,你醒了?”
他转过身,看到揉着睡眼的小雪站在身后。
而他的脑海中那些影像正在慢慢淡化——敖冰儿、敖娇儿、玄凤泓郎、玄凤杉儿……包括燕子山……唯一清晰的就是他们经过了玲珑阁的历练,回到了自己的城殿——他与小雪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城殿。
记忆中一些地方空白了,灰蒙蒙的……
玲珑阁里的那些朋友……也在淡化……
“我怎么了?”他脑袋发胀,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腿也酸软,他觉得身体里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小雪上前扶住他:“哥,你忘记了吗?昨日我们与魔神大战,最后,你打败了魔神,可是……你受伤了,灵丹有了裂痕,月神大人让你好好休息,慢慢调养。”
朱玉缓了一口气,拉住小雪的手问:“你,不去燕子山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的吗?”
小雪蹲在他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认真的说:“哥,我不去了,我已经和爹爹相认,我……没有遗憾了,以后的日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直到咱们老去。”
朱玉听到这话,心头一紧,眼眶瞬间湿润,他心心念念的一切,就这么实现了,他开心的一把抱住小雪,喜极而泣。
小雪帮他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四目相交,含情脉脉,接着她将自己粉嫩的嘴唇印在了他的脸上。
朱玉脑海中的一切彻底失去了印记,他那些空白也被眼前小雪炙热的香气填充,此刻他不由自主的的闭上眼睛,紧紧的将自己心爱的人拥在了怀中,深深沉溺在了一直想要拥有的幸福里。
日子,就这样缓缓流动着。
他们顺理成章的举行了婚礼,大红的色彩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更加迷人,他解开了小雪的衣衫……他的心跳冲击着自己的意识,那意识是混沌的,而且没有任何感觉的混沌……
窗外突然响起了炸雷,闪电划过,朱玉猛然坐了起来,他有片刻的愣怔,他的混沌在慢慢消散,眼前的雾气在缓缓飘远,接着是低低的哭泣声,从旁边传来。
他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接着又看到了坐在地上抱着双肩的哭泣的人。
“小雪,小雪……”
当他扑过去,抬起了哭泣女子的头时,竟然露出的是燕长离的脸,她一双泪眼通红,裸露的身体上都是伤痕。
朱玉一时惊慌,连连后退。
环顾四周,没有鲜红的喜帐,没有桌椅床榻,甚至没有房屋……这里是一个黑暗的山洞,他们的衣服散落在洞内平整的大石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朱玉哑着嗓子问。
燕长离一边哭泣一边将衣服穿回自己身上,还把他的也递了过来。
“我知道你被迷惑了,是不是?”燕长离很认真的问。
朱玉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我们掉下来以后,你就失去了原有的意识,你拉着我一直叫小雪……我怎么打你喊你,你也醒不过来,我拼死抵抗,可是……我实在没有力气,你就和疯了一样……”
“不要再说了!”朱玉一声怒吼,吓的燕长离马上闭嘴,并且眼泪再次滴滴落了下来。
朱玉见状,一时手忙脚乱,他已经心痛万分,为自己在这幻境中毫无抵抗能力而心痛,也为自己连累了燕长离,更为心爱的小雪……
他只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他此刻的思想,空白一片。
许久,燕长离平息下来,而且很沉静的开口道:“我不怪你,这是幻境,我们需要出去,一切都是魔神的错,你把这件事情忘了吧……”
朱玉听到她说的话,动了动手指,嘴唇紧紧闭着,他没有办法不对此负责,但是他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暗自咬紧牙关,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人渣,但是,燕长离说的对,魔神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在幻境中都已经走散了,这关乎到世间、豢龙族、五凤族……乃至燕子山和旷宇,他不能就此放弃,可是一想到自己从来到这里,所有所有发生的混乱不堪的一切,他又顿时失去了信心。
是,一切都太混乱了,他没有任何办法应对。
他需要帮助,可是,谁能帮助他呢。
他此刻只能抬头看向燕长离。
燕长离在山洞内转了一圈:“没有出口,是个密闭的洞穴吗?朱公子,需要你用灵力看看,咱们必须先找到其他人。”
朱玉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燕长离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再次将衣服递给他,接着说道:“月神大人需要你。”
朱玉被这语气说的一惊,仿佛是小雪在耳边轻语,马上抬头去看,只见燕长离已经站起身,走开了。
朱玉穿好衣服,将心绪调整了一下,他知道燕长离说的对,可是现在如果还像以前一样,那么最后依旧是在混乱里转圈圈,于是他闭目修神,将自己经历的所有过程一一想了一遍。
“从下了燕子山,我就进入了幻境中,只不过那时候只是远远看到魔焰升腾,影响力不是很大,所以我们依旧在世间的空间内,而且真实多于幻境;可是到了月沙界的边缘,一切都不一样了,从所谓的鬼界再到另外一个豢龙族,接着一路走来,我们都没有绕开月沙界的区域,所以说,这里才是影响力最大的地方。”
朱玉慢慢整理思绪,一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燕长离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一切都是下了燕子山开始的,那么也就是你跟随豢龙族两位公主去往豢龙族开始的对吗?”
朱玉点了点头。
燕长离接着道:“除了在世间我们相遇,到了月沙界,我们还去过另外一个豢龙族,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一切都和豢龙族有关呢?”
朱玉紧皱眉头。
燕长离又道:“为何单单是豢龙族,而不是五凤族?敖蛟祖爷爷给我们讲述的往事又是什么意思?他只告诉我们所有神明的渊源,为何没有直接教授我们走出幻境的方法?而是让我们自己领悟?”
朱玉和燕长离都陷在沉思中。
朱玉也道:“祖爷爷还说魔神已经充溢到了这个空间,而月神和天神需要寻找其他可以更长久的地方……”
燕长离睁大眼睛:“那么是不是可以说,魔神被困在了这个世间的所有空间内,她出不去,而月神和天神之所以让你们这些灵力强大的人来寻找她,就是让大家在这个多变的空间内抓住她……”
两人对视一眼,燕长离歪着头不仅问道:“那为何不是月神和天神直接将她消灭呢?”
朱玉仿佛抓到了事情的关键:“月神大人失去了很多的神力,就连世间的灵源都是小雪的丝绒在供养。而天神或许真如祖爷爷说的,他们正在寻找更适合生灵生存的空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多变的魔神,所以把寻找魔神并将其压制的任务给了我们。”
燕长离轻呼一声:“这样看来,他们眼中的魔神在经过百年前的大战之后,定是没有太大的能量了,所以他们认为你们有能力做到这些是不是?”
面对这个结论,朱玉想不到任何辩驳的借口,也许天神和月神正如燕长离所讲。
但是,燕长离又道:“这些幻境毫无规律可循,我们怎么找到魔神呢?就算找到,怎么压制呢?他们是不是……低估了魔神?”
朱玉听到燕长离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在世间是没有人可以否定月神和天神的,所以他没有赞同燕长离的观点,只是回道:“或许是我根本没有使用自己最大的能力,也没有认真对待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