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各大粮肆门口都沾满了人。
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挤在粮肆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
门口七八个虎背熊腰的护卫锋利的眼神在这些难民身上的挪移,一旦有人想要抢夺粮食,他们立刻便能拔刀杀人。
“这位爷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舍我们一点粮食吧。”
“这一石粮食四十两银子实在是太贵了,这位爷求你了,便宜一点吧,我们真的没钱了。”
“再不吃饭,我们就要饿死了。”
难民乱哄哄的闹作一团,哀求的声音在京城各大的粮肆的门口响起。
王家粮肆,一个头戴员外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皱眉看着面前的难民,大声喝道:“五十两银子一石粮食,分文不少,爱买买,不买滚蛋!”
“五十两,昨天不是还是四十两吗?”
“你们这群吸血虫,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饿死啊!”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
听到这骇人的粮价,难民们再次闹做一团。
不只是这些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难民,就算是京城本土的百姓,也是面色难看。
近些时日来,粮食一天一个价,高的简直令人发指。
现如今,他们手中也没有多少银子了,若是这粮价在涨下去,他们也快吃不起饭了。
“兄弟们,反正横竖都死,冲进去,抢粮食啊!”
灾民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所有灾民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仿佛饿极了的野狼一般,向着粮肆之中冲了进去。
“呵呵~”
王久看着这等景象,非但不着急,脸上反而还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挥了挥手,站在门口的护卫立即拔刀,冲进人群之中见人就砍。
很快,粮仓的门口便留下了一地血腥,十几名缺胳膊断腿的灾民躺在地上痛苦的嘶嚎。
周围的难民顿时被这惨烈的景象吓醒了,一个个所在角落之中,惊恐的看着王久。
王久冷笑道:“连我山晋州王家的粮食都敢抢,找死!”
“晋州王家,好大的威风。”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便在街道尽头响起。
王久面色一沉立刻回头,只见一顿顿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锦衣卫?”
王久见状面色立即沉了下来。
崇祯身边的这些野狗跑过来干嘛?
想起前段时日锦衣卫在京城之中各种抄家灭族的动作,王久心中顿时一阵惊慌。
但是这惊慌的情绪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间便消失,他可是晋州王家之人,这锦衣卫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对他出手。
王久嘴角浮现出一抹轻蔑之色,对着身边的侍卫挥了挥手。
护卫离开了收刀,整整齐齐的站在他身后,将粮肆严严实实的遮了起来。
“卢大人,你们锦衣卫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贵干啊?”
王久对着领头的高个男子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锦衣卫副指挥使卢胜彦看着周围惨叫连连的灾民,浓密的眉毛一皱。
“王久,你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竟敢纵容手下当街杀人,你眼中可还有王法吗?”
王久冷冷一笑:“卢大人,可是这些狂徒冲击粮肆在先,我等也不过是被动防守罢了,我们可都是良民,卢大人可不要冤枉我们啊!”
“狂徒?”
卢胜彦嗤笑一声,指了指周围那些缩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的灾民,厉声喝道:“这些人是狂徒?王久,瞎了你的狗眼!”
“来人,将这粮肆给本官封了!涉案之人全部带走!”
“卢胜彦,你敢!”
王久闻言面色瞬变,厉声喝道:“卢胜彦,叫你一声卢大人是给你脸,这里可是我晋州王家的粮肆,你也敢查封?”
“哼!”卢胜彦冷笑道:“本官堂堂正正履行公职有何不敢,王久,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主子还能庇护你多久!”
“来人,上,但凡有胆敢反抗之人,就地格杀!”
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兴奋的上前,那些粮肆的护卫刚开始还想反抗,但是在装备精良的锦衣卫面前又怎么会是对手,被砍杀了好几个之后,终于畏惧的放下兵器。
王久失魂落魄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了无边的恐惧。
刚刚卢胜彦的话虽短,但是从中的透露的信息却是无比的害人。
王久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
城边一座奢华的大宅子之中,并不知道情况的十多位大大小小的粮商站在喝茶闲聊。
“听说崇祯最近要调查那是失踪的三十万石粮食?诸位可曾听到风声?”
“怎么可能没听到,最近东厂的狗可是在到处咬人,瞎子都能看到崇祯的动作。”
“这个黄口小儿也敢那我们开刀,活腻歪了吧?”
“人家手里现在可是有锦衣卫和禁军,你们可别忘了魏藻德他们的下场。”
“魏藻德,一条狗罢了……”
虽然嘴里说着令人惊悚的话,这些粮商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好像在谈论风花雪月。
最近朝堂大换血,崇祯的手段虽然狠辣令人惊讶,但是说实在的,这些粮商并不十分在意。
因为他们现在可是掌握着粮食。
民以食为天,掌握粮食就是掌握了百姓的生杀夺予的大权,便是掌握了大明的命脉!
就算崇祯的手段在狠辣,就算他再有权势。那也要守规矩不是?
他们完全可以在规矩之内戏耍他。
他敢调查灾粮被劫案件,那粮商们就敢破釜沉中,一把火把所有的粮草全部烧干净了,到时候这京城一百多万人,以及周围几十万灾民全部都要饿死。
他们大不了损失的就是一点银子,但是崇祯损失的却是整个天下!
他们敢赌,但是崇祯不敢。
“呵呵,崇祯怎么可能对我们出手?各地总兵哪个不是我们的人?敢对我们出手,这天下他不想要了?”
“建奴皇太极一直和我范家有来往,若是崇祯当真敢出手,说不得我们该联系联系他们了。”
粮商们得意洋洋的彰显着自己手中的力量。
崇祯而已,他自以为自己是皇帝,但是他手中的权利可有他们的大?
但是这些粮商不知道的是,崇祯早已经今非昔比。
那些不断出炉的长枪火炮就是他的力量,想要消灭这些粮商,不过是他一念之间罢了。
“砰!”
忽然,房间的大门被人大力推开,粮商们声音一顿,同时皱眉看着门口。
只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焦急的说道:“不好了,各位爷,出大事啊!”
“锦衣卫大军出动,封了咱们全部的粮仓,还有各家的府邸也正在被查封!”
“我们的店铺也被人查封了,好多人都被他们杀了!”
各大粮食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
“这该死的崇祯,他怎么敢!”
“这混账,走,我倒要看看,这崇祯究竟是哪来的狗胆竟然连我范家的都敢查!”
粮商们气得直跳脚,嘴里疯狂的咒骂着,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大门再一次被人大力踹开,李元胤带领着一大群锦衣卫浩浩荡荡的杀了进来。
那扑面而来的杀气,顿时吓得所有的粮商浑身一僵。
李元胤冷冷一笑:“嘿,各位都在呢,也省的本官到处跑了!”
沈长清硬着头皮说道:“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等不过是在此小聚,李元胤你何故私闯民宅?”
“哼哼,私闯民宅可是大罪,本人现在就去报官!”
短暂的恐惧过后,这些粮商顿时又跳腾了起来。
他们都是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手中的能量大着呢,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罢了,还不配让他们感到恐惧。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就想逼迫李元胤离去。
可是李元胤却是冷笑连连:“诸位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狂,来人啊,全部拿下,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锦衣卫鱼贯而入家,几个家丁还想反抗,当即就被砍杀在地。
沈长清见状面色瞬变:“李元胤你好大的胆子,连我沈家的人都敢杀!”
“哼,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我有什么不敢!”
“沈家,从今往后就没有沈家了,来人,给我上!”
这些粮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虎背熊腰的锦衣卫踹翻在地,忍不住疯狂的咒骂起来。
“李元胤,你敢动我们,你这是在找死!”
“我黄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李元胤,最好放了我们,不然等我出来,我非得杀了你全家!”
面度粮商们的威胁,李元胤丝毫不理会。
不过是狺狺犬吠罢了,还杀他全家,他们也要有命杀才是。
李元胤挥了挥手,直接命人搜查全府。
不一会,就在一个密室之中找到了许多金银珠宝和一个账本。
李元胤随手翻阅了一下账本,冷笑道:“证据在手,尔等还敢嚣张?”
看着李元胤手中的账本,在场的所有粮商全部面色狂变。
这账本之中记载的可都是他们出入账的记录,而且还有许多贿赂官员的账目,甚至连劫掠灾粮的记载都在其中。
这些东西要是暴露出去,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假的,这账本都是假的。”
“李大人,我们都是冤枉的!”
“这和我无关,这些都是沈家的生意,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账本出现,这些粮商们高高挂起的高姿态再也维持不住了,一个个惶恐的跪在地上,疯狂的求饶。
但是李元胤怎么可能心软,这些该死的混账害的多少灾民活生生饿死,不杀了他们,难泄民愤!
“蠢猪,本官盯了你们很久了,还敢喊冤?”李元胤一脚踢开抱住自己大腿的胖子,不耐烦的疏导说道:“带走,让他们尝尝我们锦衣卫昭狱的滋味。”
“不不不,李大仁,你不能这样啊!”
“我不要进昭狱,放了我,放了我吧。”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全都给你,放了我吧李大人。”
粮商们吓得拼命哀嚎,锦衣卫的昭狱那就是个人间地狱,就算有命进去也没命出来啊。
可是任凭他们怎么反抗,最终都是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打断了腿强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