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巨蟒的反应
我首先旋开了手持信号弹的盖子,引信马上把含有白磷的燃烧物引燃,信号筒内如同烟花般飞溅出绚烂的焰火。雨水对含有白磷的燃烧物没什么阻燃作用,最多就是让它的色彩不会很绚丽,却不会阻止它的燃烧。
蛇类是依靠它的舌头寻热源,跟踪和捕获猎物的,可是到了触目可及的距离,它就没必要依靠味觉和热源来锁定猎物,视觉就成了它最主要的锁定手段。而我手里信号筒发出的刺目眩光,猝不及防下刺痛了它的双眼。信号筒飞溅出去的磷火,在瓢泼般雨水的击打下没有飞溅出去太远,甚至没有飞溅到巨蟒身上。可是信号筒喷出的磷光足够刺目,绝对会令它短暂致盲。
我能看到巨蟒的瞳孔因强光的刺激瞬间变成一条缝,眼球上映出焰火和我的影子。巨蟒受到这个刺激,条件反射般的头颅向后仰过去。在它脑袋后仰的同时上下颚却打开了,显然磷火的光在亮瞎它眼睛的同时,也激起了它的凶性,下一刻它就会把我连人带信号筒一起吞进肚子。
这段转瞬即逝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无法描述此刻自己的状态,巨蟒摆动庞大身躯看起来很迟钝,实际只是眨眼间的事,可是这一切在我眼里变的异常缓慢,就好像在放慢镜头。我说的不是我的动作会比它快,而是我的大脑能清晰地把握每一个细节,和在这个细节下我该做什么。
比如在这个细节下,我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手持式信号弹扔了出去,对着巨蟒张开的嘴。
手持式信号弹在脱手的瞬间,飞溅的磷火洒在我胳膊上,就像一瓢滚油泼在手臂上,疼痛深入到肌肉深处,钻心的疼。我没有动,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手持式信号弹筒像一颗冒着尾焰的火箭弹飞进巨蟒口中。
从巨蟒张开的大嘴都可以看得到它蠕动的食管,信号弹筒喷着白磷焰火没入巨蟒口中。在那一瞬,巨蟒口中白色向后勾的牙,鲜红的内鄂和食道,在白色磷光下清晰可见。
我直视着眼前惊人的一幕,神经已经麻痹到忘记了恐惧。眼前的画面直白血腥,巨蟒口中喷出的热气腥臭粘湿,唯独缺少听觉,否则这将构成我看到的最恐怖的立体影视画面。还是4D的。
我在等待,等待巨蟒下一个动作。
我的大脑清晰的告诉我不要想当然的采取行动。目前我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形势,精确的控制自己每一个行动,可是我没办法知道对面巨蟒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低等动物的行为具有太多随意性,这不是人类智商可以瞬间判断出来的。
当然,我最迫切的出自本能想要做的是逃离这里,可是我清醒的大脑告诉我,无目标性的逃跑没有逃生的希望。我要等它作出反应。
巨蟒的反应比我预料的快,甚至没有给我等待的时间。在磷光消失的刹那,巨蟒后仰的头颅、脖子(如果它有脖子的话)、和粗壮的躯干突然向我撞击过来。不是向我吞咬的动作,它的颌骨已经闭合,这个动作在我看来就像是要把自己撞死在树干上。
巨蟒庞大的躯干像一堵墙向我砸过来,雨水首先被它的躯干击到我脸上,像一阵水幕泼过来。我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尽管我的脑袋无比清醒,可在这个情况下,我实在想不出躲过这一击的办法。或许跳下去是唯一不被它撞死的方法,可是然后呢?我不认为掉进下面的沼泽里还会有命。甚至都不一定有命掉到水里去,下面分岔出来的树干就能要了我的命。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我看见一根绳子从我眼前荡过去,不过方向有点偏,几乎是向巨蟒荡过去的。我估计绳子是布阿松抛出来的,没时间抱怨他甩绳子的拙劣手法,死活也要跳出去。绳子的方向太偏,我没机会抓住它,只能选择相近的方向跳了出去。
我几乎是和巨蟒擦身而过,它身躯上冰凉如死神般的气味清晰可闻,茶杯底大小的鳞片闪着油亮的光。转瞬,我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应该是巨蟒把自己撞在树干上了。我在半空中自嘲的一笑,真特么好运,临死前回复听力了。
转瞬我的心突然的剧烈跳动起来。我看见那条垂在远处的绳子,在空中如鞭子般抽出一声脆响,然后向我这边甩了过来。我的身体已经呈下坠之势,而这根绳子可能是我唯一的生存机会,这一刻我的大脑几乎空白了,能想到的只有三个字:抓住它。
雨水,被巨蟒击飞的枝叶,甚至巨蟒流下的血,洒在我身上和我四周。这所有的一切都几乎要迷乱我的双眼,可是这一刻,甩过来的绳子在我眼里,就像闪电一样明显。我清晰地看到我的手穿过纷飞的树枝,飞溅的水滴,在绳子的梢甩直的一刹那,我抓住了它。
是的,很幸运。我的身体少展开一寸都可能抓不住它,因为我抓住的是绳子的末端。巨大的幸福和痛苦同时向我袭来,让我几乎承受不住。因为方向的缘故,我只能用右手才能抓住绳子,随着身体的下坠,在重力和惯性作用下向另一边荡去,右侧背部巨痛带来的痛苦,压倒了绝处逢生带来的喜悦感。我的身体僵硬的绷成了僵尸人,一条腿在剧痛下居然抽筋了,牙床因为咬的太狠,嘴里充满的血腥味。
我想右臂可能脱臼了,我没办法屈右臂拉起身体换手,只能僵硬的在空中荡向一边。我的大脑也恢复正常了,又开始陷入无法思考的边缘,我听见布阿松吼得很响的声音,巨蟒一下一下撞击树干的声音,我的眼前却在旋转。唯有我的求生意志还算坚强,和我的名字一样,抓住绳子的右手在颤抖,却没有松开。
这时候我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打在我脸上,让我清醒了一下。因为我失去了自救能力,只能随着绳子在半空荡来荡去,当我看清楚打在我脸上的东西时,我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荡去了。
打在我脸上的是另一个老挝人甩过来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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