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八天的收入,总营业额七千二,除去工费、伙食费啥的还剩六千。”
陈孝忠把一捆钱和一个账本从一个布袋里掏出来歌在桌子上。
陈韬不看账本,这么点儿钱还用看账本,大概一估也知道粗略的明细,况且老陈管账,他放一百个心。
“爸,伙食费每天三十块钱?”
他在的时候大家天天宫保鸡丁,一天三顿饭最少得五六十。
老陈瞪着眼睛说道:“三十就不少了,每天有菜有肉,我都是为你好,挣钱那么容易吗?此时挣钱彼时不一定能挣到钱,要开源节流才能长久,你才吃几年盐?”
老子说的对,一时挣钱不能代表永远就高枕无忧,时代发展变幻莫测,往往前几天还是身价几千万的老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负债上亿的人,面临着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抉择。
要想长久,还是得省着点儿花,办企业尤为如此,从水电,到纸张,都不能铺张浪费,必须严格管理。
第一天老陈还带着大家去快餐店吃饭,可看着几十块几十块的从自己手里往出花,就开始心疼了,钱的确是来得快,但这么花也快啊。
于是老陈直接叫韩美玲第二天一大早把家里闲置的锅碗瓢盆都带来了,就在剧本杀店直接开伙,老陈别的花样不会做,大烩菜没问题,自己做饭一天三十都富富有余。
按理说,五个人每人每天伙食费六块,也是高配了,像陈韬在学校吃饭,每天土豆馒头一天伙食费三块差不多。
没得办法,陈韬的消费观念是二十年以后的,他总把现在的一百块当成几十年后的一百块,忘了现在的一块还是货真价实的一块,一百块那都是大钞票了。
老陈的忧患意识不错,以后可以让他做个财务总监。
“我要买好多好多小蜜蜂....哈哈哈。”陈小颖在床上大喊一声,把陈韬吓了一跳,他以为陈小颖看到桌上的一沓百元大钞了。
伸脖子看了看,睡的正香,原来是睡着了说梦话。
陈小颖是韩美玲昨天带来的,年关将近,一般这时候村里的人们都开始进城购买年货了,农村年味足,一个腊月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从杀猪、做糕点、炸麻花果条、再到大扫除、买衣服买年货各种操办,光是买衣服买年货都得来好几趟。
农村人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过年却很舍得花钱,更不怕人吃。
韩美玲昨天来给陈小颖买新衣服,转了一上午买了一身,一共花了不到一百块钱,但韩美玲直呼现在钱不值钱,小孩的衣服贵的要命,一件外套就要四十多块钱。
家里年收入不过两千多块,四十块能不贵吗!这也就是一年才过一次春节,平时都是缝缝补补又一年。
“早知道你给小颖买了衣服,你妈就不买了,多花一百块钱。”老陈看着陈小颖脱下来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说。
“你买的这一身多少钱?”
“跟我妈买的差不多,都是那个价。”
陈韬没敢说说这童装贵,一身就二百多块,说出来老陈得沉思一小时。
“总算睡着了,刚才非要跟李秋君去睡,再说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就比你大一岁,晚上你不让人家回家睡住在这儿算这么回事儿,传出去多不好,”
白天陈小颖就跟在李秋君屁股后面,说李秋君好看,说你以后一定要当我嫂子。
“她家离这儿远,晚上又冷,万一再碰见流氓怎么办?”
老陈想想也是,他吐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兜,掏出一盒看不清牌子的烟掏出一支,陈韬一瞅,连过滤嘴都没有。
“别抽这个了,抽这个。”陈韬从包里拿出一条小熊猫,这是从沪城车站顺便买的,多少算是给老爹带礼物了。
“我不是让你抽苁蓉吗?”
刚才老陈说的收入情况,里面除了伙食和主持人费用,好像再没其他费用了,敢情他没买苁蓉,买的这种没有过滤嘴的香烟还是花自己的钱。
想起了上辈子陈孝忠和韩美玲两口子从不花儿子一分钱.....是因为他混的不好,这辈子开局就赚到钱了,还是不花他的钱。
“一样,一样。”
“不一样,以后戒了算了,要不我也抽抽。”
老陈脸色一变,训道:“你敢,抽烟这事儿你万不能沾。”
“你抽就行,我抽就不行,你给打的好样。”
老陈憨笑道:“我不是你爷爷管教不严才抽上的。”
“......”
陈韬把钱从桌上拿起来,数都没数,就像分两份扑克牌一样,在桌子上比当了一下两摞的厚度一样,扔给老陈一摞。
“说好的,五五分账,辛苦了老陈。”
老陈摇摇头,看都不看那摞钱,似乎对钱根本不感兴趣,“你存起来吧,明年上大学的学费,我和你妈种那几亩地够花。”
“够花什么够花,那看怎么花呢,什么都舍不得吃什么都舍不得穿肯定够花,一年四季都不吃蔬菜水果,老了得给医院送多少钱呢。”
老陈还是摇头,不动一分,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存着吧你,明年秋季上大学不用家里拿学费都给我们省了多少力不知道。”
陈韬知道,如果没有这笔额外收入,他的学费可能还得老陈厚着脸皮挨家挨户去借呢,借钱须低头,除了那些资本家借钱是骗钱以外,普通老百姓借钱是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老陈吐出一口烟雾,看着火炉,若有所思,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他想象的轨迹当中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跟亲戚们借钱了,实在不行,还得去城里打工,不过今年他有一个好想法,去年种了两亩菜,卖了个好价钱,今年他准备扑下身子辛苦一下,把另外几亩地也种上菜,如果秋天还能卖到去年的价格,那差不多能收入两三万块钱,儿子的学费就不用愁了。
以后每年都种菜,供孩子上学不是问题,至于买房子娶老婆的钱再想办法慢慢攒。
正当他构建这个想法时,儿子却做起了什么小买卖,还他妈的来钱挺快,这就让他有点儿意外了。
起初老陈以为陈韬这个买卖和卖糖葫芦差不多,一冬天能挣几百块,可他当家这几天真是自己都傻眼了,人们像疯了似的来玩,玩的到底是啥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只知道是个游戏,但这游戏和打扑克打麻将差不多,都是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前,但又不赢钱,这有啥玩的。
一天收入八九百,老陈都不敢信,几天下来钞票是越来越厚,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就能挣两万块,这年头在工地打工一天不过二三十块钱,干一年才能挣一万块钱,可那遭的是什么罪?
自己在地里刨一年,不过千数多块钱,这一天就顶自己一年了,如此大的金额,老陈真担心儿子干的这个买卖是违法犯罪的。
反正农村人就认一个道理,来钱快的买卖一定不是啥好买卖。
尽管日进斗金,但老陈为了给儿子省钱,锅碗瓢盆都带来了,自己开伙,直接给儿子省下了几百块,几百块够家里一年的油盐酱醋了。
韩美玲那天来送锅碗瓢盆的时候,他还悄悄的给她看了装在布袋里的百元大钞,韩美玲当时也傻眼了,差点儿拉着陈韬去报警,这开的不是赌场吧,几人哇啦哇啦的在屋里叫唤的,跟赌场的气氛差不多。
老陈给她讲了半天这个游戏,她也没搞懂到底咋回事儿,主要是老陈自己也一知半解。
不过老陈说不涉嫌违法,韩美玲也就放心了,自己不会赚钱,但也知道城里人开服装店光过年这几天就把一年的钱挣了,还有开网吧的,韩美玲也知道网吧挣钱有多恨,可能儿子的生意跟开服装店差不多吧。
看到这么多钱,韩美玲当然也是喜上眉梢,陈韬的学费不用愁了,两口子不用再四处求人去借钱,这个年啊,能过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