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时的叶天远心中已经暗中打定主意,等拆了石膏出院后就立刻独自一人去寻找妻子的征途。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一点线索。
尽管模糊不明,但却好歹已经有了个大体的方向去追查。
“哼,谁稀罕你嘴里那个谢。”
明明看到他那憔悴的面容就已经心中情绪有些翻涌,而叶云洲也深知那是他的关心正在作祟,可是一贯的作风却让他根本没办法主动低下头来好好说话,甚至神情也一下子变得更臭了起来。
而叶天远也早有意料,只是苦笑,“但也还是要谢。”
‘吱嘎’——
“我应该是来晚了,抱歉。”
叶兰洵在这时推门走了进来,发丝和肩膀上都还有着点点晶莹,就仿佛是散落了细碎的水晶珠一般。
“下雨了?”
叶老爷子不禁朝窗外看去。
果不其然,如果不是细细观察的话还真发现不了,那雨丝就犹如银针一般的纤细透明,无比轻柔的从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是呢,下雨了。”
唯有叶兰洵从一始终还保持那和煦的微笑,甚至还看了看贺霆,又看看叶天远,“这算是翁婿间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吗?”
只不过,这情形也是世间难寻。
而叶云洲有些忍无可忍,“老二!你是来聊天的吗!”
他永远都无法理解。
为什么二哥从小就可以对一切都那么温和,那么包容和接受,仿佛山崩地裂就在眼前也并不会让他有任何的色变,哪怕是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被父母抛下,甚至还要以明显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将大哥当做弟弟照顾……
他和小琢就更是在二哥的背后长大的。
所以,越是切实感怀着二哥对他们、对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叶云洲心中就越是愤怒。
原本需要承担这些人根本不是二哥啊!
“聊一聊也并没什么大碍嘛。”
叶兰洵丝毫不生气,甚至笑意更加柔和,“小洲,不要总是戾气这么大,会过早长皱纹的。”
叶云洲就差脑门上青筋蹦起来了,“你!”
“唉,好了好了。”
身为一个也付出了很多的爷爷,叶老爷子一张口,叶云洲便闭了嘴扭头去看窗外的雨。
无论谁,对他好便都会记得。
不好,也同样。
而叶兰洵依旧笑了笑,“不如……就让我们来抛几个硬币好了。”
叶云洲顿时又要气鼓鼓,“叶!兰!洵!”
这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为了什么事!他竟然还有闲心搞他封建迷信的那一套!
‘叮’!
叶兰洵将一枚硬币直接抛向了贺霆,笑意仿佛有些意味深长,“你来吧,贺少。”
“我?”
将硬币一把稳稳抓住,贺霆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而叶兰洵照旧还是那般笑着,然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来。”
“……”
贺霆眸色沉了沉。
对于叶云洲这位双胞胎哥哥自小的‘奇闻异事’,他也是如雷贯耳的。
三岁开始尝百草,并且用自己配的药方成功治好了口吐白沫的小狗,五岁就开始口吐各种并不属于那个年龄段奇妙言论,但基本上却都能言中,让人下意识就忽视了他的年纪。
十岁的时候,拿下了全国的围棋冠军。
而且,参加的还是成人组。
上学的时候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然后跳级跳级再跳级,两年时间本科毕业之后就又去了国外,出其不意又在国外打开了市场,研究着他所热爱的植物。
但据叶云洲说,自己这双胞胎哥哥一贯对人温和大气,笑意相迎,唯独有一处逆鳞。
那就是他有一枚谁也不让动的圆形方孔钱。
也没人知道他是哪来的,总之是四五岁的时候就见他一直贴身放着,有次家里的佣人无意中在他换下的衣服里看到,以为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直接就偷偷藏起来了。
毕竟,叶家还能有不值钱的东西吗?
但佣人怎么也想不到,那时年仅八岁的孩子只是手指随便上下掐了几下,然后目光露出不属于孩子的冰冷找到了佣人,让她交出来。
佣人当然不敢承认,怕丢工作。
结果,叶兰洵却当场说出了她将方孔钱埋在花园里一棵大红牡丹的根下,打算休假的时候带走,去黑市上卖掉。
孙树当时都听傻了。
于是为了验证,他带人去了挖了那棵红牡丹。
结果就是真的挖了出来。
佣人无言以对,而叶兰洵却又告诉她,这枚方孔钱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因为不符合任何一个朝代的形制,只是他无意中在大街上捡到觉得好看,所以才一直收藏在身边罢了。
然后,让孙树直接开除她。
而有那么一瞬间,孙树都以为自己看见年幼版的叶老爷子了。
因此叶兰洵小时候也一直都是众人口口相传的神童来着,只是由于早早出国才逐渐导致这个话题也渐渐被人遗忘的。
贺霆垂眸打量掌心里这枚黑色的圆形方孔钱,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与此同时,一旁的叶云洲也面露吃惊,二哥竟然史无前例将那枚至今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是宝贝到不行的的方孔钱,抛给阿霆???
‘叮’!
方孔钱被贺霆高高抛起,然后又稳稳抓住,掌心朝上摊开。
正面。
叶兰洵笑笑,“再来五次。”
“六爻金钱卦?”
贺霆终于意识到什么,但却提出异议,“但不是应该三枚一起抛么?”
尽管并不精通这一类的东西,可这种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你只管抛就好。”
叶兰洵仍旧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解释。
因为,这种单枚的金钱卦是他自创而来,各种原理也只有他自己能够解释的了。
‘叮叮’声不绝于耳。
直到最后一次落下,贺霆摊开手掌,“反面。”
“是么?”
叶兰洵推了推金边的眼镜,随即手指又开始上下掐弄着,随即便语调轻缓柔和地一笑念道,“古川诚未闻,深渊变浅滩。世事千百变,遭逢不坠底。”
闻言,贺霆的眼眸光色一闪。
而叶云洲不禁拧起眉头,只觉得无语,“能不能痛快点儿啊老二……”
与此同时,叶天远也忽然神情一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兰洵,像是很努力压制着一丝欣喜,“深渊变浅滩,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