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能看出大概的轮廓。</P>
灰蒙蒙的雾气填充其中,犹如骨架。</P>
而更多的,就无法通过肉眼观察到了。</P>
“……”</P>
陈鹿思牵着小姑娘的手,转头环视一圈,隐约间。</P>
他似乎看到了更多的大殿。</P>
只是那些大殿,远比他眼前的那座大殿要更加清晰。</P>
不过,当他想看清楚那些大殿所在的方向和具体的轮廓时。</P>
一切似乎又都消失了。</P>
不远处只有灰蒙的雾气。</P>
如梦又似幻。</P>
“这就是十殿吗?”</P>
陈鹿思握紧小姑娘的手,低头看向她,询问了一句。</P>
但他低下头去,却发现小姑娘不用低头看了。</P>
她长高了。</P>
或者更准确的说,长大了。</P>
……变成了女孩。</P>
她安静站在陈鹿思身旁,依旧穿着一袭单薄的纯白长裙,只是身上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灵感和圣洁感。</P>
而此刻,她正转头看着陈鹿思。</P>
陈鹿思视线缓缓上移,和她对视了一眼,接着笑道:“当初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吧?所以当初你为什么让他们突然出现?让我经历类似噩梦一般的下山路?恶趣味?还是说有什么深意吗?”</P>
这里的他们。</P>
指的是轮椅,影子以及……钟表男。</P>
陈鹿思权柄能力的力量之源。</P>
小姑娘……或者更准确地说少女看着陈鹿思,然后吐出了一个词:“觐见。”</P>
“你管哪叫觐见?”</P>
陈鹿思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我当初被吓得够呛,你知道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普通人来说,在深山老林中遇到他们,还有你,心理阴影有多大吗?”</P>
“……不知道。”</P>
少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P>
“算了。”</P>
陈鹿思看着一本正经的少女,摇了摇头:“以后再慢慢教你吧,让你一下子拥有人性好像也不现实。”</P>
“……”</P>
少女闻言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只是转过身去,将后脑勺留给陈鹿思,然后道:“帮我扎头发。”</P>
“……”</P>
陈鹿思看着她柔顺的长发,想了想,往前一步,真的帮她扎起了头发……在黄泉里。</P>
而这方面。</P>
因为两姐妹的缘故。</P>
陈鹿思可以说是轻车熟路。</P>
虽然小姑娘突然长高了很多,略微有些不适应,但这并不算不能克服的问题。</P>
因为林婉也这么高。</P>
而随着陈鹿思握住她柔顺的长发。</P>
不远处。</P>
那介于虚实之间的大殿,似乎变得更加虚幻了。</P>
刚刚还能勉强看清楚轮廓,现在似乎连轮廓都看不清楚了。</P>
“你后悔吗?”</P>
陈鹿思转头看了眼大殿,然后忽然轻声问了一句。</P>
“……后悔?”</P>
岚背对着陈鹿思,微微歪头,似乎有些不解。</P>
“会不会不甘心。”</P>
陈鹿思想了想,解释道:“放弃已经成型的十殿,彻底失去‘黄泉之母’的角色,从今以后,融入主流,彻底成为主流的一份子。”</P>
“……”</P>
岚闻言,没有开口回话,只是安静站立着。</P>
似乎在思考。</P>
又似乎是不想回答。</P>
她就这样沉默着。</P>
而那些萦绕在她身上的雾气,在某个瞬间,似乎变多了。</P>
陈鹿思身侧的大殿,也不断扭曲变幻了起来。</P>
陈鹿思动作轻柔地帮她扎着头发,并没有催促。</P>
……当那些先祖们,示意他前往主流,借助玉玺和泰阿,陈鹿思就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了。</P>
残脉,说到底还是残脉。</P>
无论当初那些英灵印记出不出手,那些先祖们出不出手,始皇帝出不出手,都不影响这点。</P>
而残脉的存在,或者说它的诞生,就是为了颠覆推翻整个黄泉主流。</P>
这点也不会改变。</P>
但黄泉主流经过近乎于漫长的时间后,早就成为了儒释道三教,帝皇,枭雄,英雄,普通人……所有人的主流。</P>
就如始皇帝所说,六国,秦一统之前的那个时代,早已是幻梦,经过一代又一代人构筑,堆砌,秦流早已经是这片神州大地之上的主流。</P>
那些先祖们,从黄泉到碧落,整片神州……所有存在都不会让一条残脉掀翻主流,取而代之。</P>
或许之前,陈鹿思这个主人的倾向,始皇帝的认可,夏钺当初在黄泉做的某些事,可以暂时压下整片天地的排斥。</P>
但是。</P>
当陈鹿思占据了高丽支流,当那些先祖们顺着陈鹿思开辟的通道,出现在人间。</P>
相当于陈鹿思向所有山和海以及先祖们……宣告了岚的存在。</P>
事情已然无法压下。</P>
或者更准确的说,黄泉主流已经无法忽视岚了。</P>
那些先祖当时选择出手,不代表着可以容忍这件事。</P>
哪怕是欣赏陈鹿思,在这种事上也不会让步。</P>
因为还是那句话……这已经不是秦流了。</P>
陈鹿思自从重返人间,就意识到了这点。</P>
而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P>
事实上。</P>
当他选择代替司雨洁成为第三大队的天策时,他就能感知到,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P>
不仅是岚,剩下那些他权柄能力的力量之源……影子,轮椅以及钟表男他也能感知到。</P>
所以……带着他们前往高丽支流吗?自立为王吗?</P>
陈鹿思不想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P>
虽然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那是千古一帝留给他的退路以及善意。</P>
他手持泰阿,就会带着那一直停留在黄泉主流的斩脉小队前往高丽支流这点,那位始皇帝或许一早就知道了。</P>
只是没想到,会在高丽支流遇到罗马公教的人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