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就像八戒一样背着白雪往村里走着,艾文背着那七把枪,他、梦寒和小倩在后边看着一个劲的乐,赶生扶着那个他保护过的小姐,就像小李子和皇太后的样子走着。赶生一边走着还问艾文把坏人杀死了没有,艾文告诉他,杀得要多死有多死。那两个小姐很会说话,她们达成共识,说艾文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愿意以身相许,梦寒指着她俩说:“再说这个别说把你俩卖了!”赶生着急了,对梦寒说:“别卖给外人,卖给我,咱是一家子!”
他们回到分开寻找赶生的地方时,兄弟们已经聚到了那里,看艾文带回了赶生都很高兴,但也都很默契地有了同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带赶生出来了。艾文大概的说了下情况,艾家男人们都生气了,心说赶生是傻,我们欺负他可以,你们胆敢太岁头上动土,自找的,死了活该!
三儿实在是累坏了,梆叽一下就趴在了地上,白雪被颠醒了,看着周围的人吓得又哭了起来。艾文被聒得生气了,对梦寒说:“别让她哭了,哭得脑袋疼,好像死爹了一般。”梦寒走过去摸着白雪的下巴,说:“别哭了成吗?再哭就先奸后杀!”这招儿很管用,一下就震住了她,即便是哭也没了声音,吭哧吭哧地憋着。
一行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五爷一夜未眠在村口守候着,这老爷子抄着手蹲在墙根下抽烟抽了一夜,一个亮点忽明忽暗的闪了一夜。当他看到一个不少的都回来了,还没等艾文他们走到近前,便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去睡觉了。
艾文把白雪和俩小姐带回家,让她们睡上一觉,自己蹲在灶门前烧起炕来,梦寒说要帮他烧,他说:“我没事,你也去睡吧。”梦寒就搬个小板凳蹲在一旁靠着他,一会儿就睡着了。艾文把她抱到炕上盖好被子,艾文回头出去的时候她竟然偷着笑了一下。塞进三捆玉米秸秆后他进去把手插进炕被下摸摸,炕热了。他看看这四个女人,都睡着了,还轻重不一的都打着呼噜。他这才去了三儿的房间睡下了。
赶生这犊子倒是精神,一直守在艾文家门外转来转去,其实他早就想进来,无奈三娃在艾文家门前划了一条线,不让他越过。开始赶生还想爬墙头进来的,被三娃发现了,三娃便围着艾文家用高粱秸秆划了一个大圆,然后又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断线的地方,然后对赶生说:“不许过线!”然后背着手走了。赶生也不傻,看他走了就把脚尖伸进了圈子,心说,我进了你也没看到。他擤了一把鼻涕后在裤子上抹了抹手,他对自己说:“我他妈的感冒了。”然后靠在葡萄架下的石头柱子上睡着了。赶生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聪明了,并娶了媳妇,嘿嘿地在那里笑着。
梦寒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饭前她给其他三个女人开了会,知道了俩小姐一个叫“飞扬”一个叫“伊依”,一猜就知道都是艺名。这次会议主要内容就是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救她们出来的过程,自己是好人,最重要的是,救他们出来的那人是自己的老公。最后,梦寒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开饭!”
艾文和三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吃晚饭了,外边下起了雨,石头铺的路被水洗的发亮,空气又阴又冷。阵雨过后天空放晴,夕阳洒下余晖,幻出七彩霞光,山林都跟着闪耀起来。
三儿和艾文一商量,决定带几个女的去外边山上看看这大好的风景,来缓解下紧绷的精神。白雪看出了这几人不是歹人后,心里也晴朗了起来,欣然答应了三儿的提议。几人发现赶生蹲在门楼里浑身哆嗦着,艾文赶忙把赶生拽进了屋子,扒了湿透的衣服把他扔在了炕上盖上了被子。
几人本来是去欣赏风景的,不想荡了一裤子水半裤子泥,无比扫兴的就回来了。
几个人坐在炕上,三儿和飞扬、伊依斗着地主,艾文在一旁躺着,梦寒在三儿身后瞎指挥着。白雪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想家想黑子。三儿抬起沉重的屁股,把牌塞给梦寒说:“你打,我歇会儿!”梦寒接过牌打了起来,她打牌是个左撇子。
三儿挪到艾文身边,挨着艾文躺下了。艾文看看他,然后把身体往远里挪了挪,三儿又追了去。艾文用胳膊肘一捅说:“你干嘛?”三儿凑过去说:“你和她说了没有?”艾文不解地问:“说啥?”三儿用眼睛瞄了瞄白雪,然后把嘴凑向艾文的耳朵,艾文伸手挡住了他的脑袋,说:“你干嘛?”三儿死皮赖脸凑过去小声说:“你说了是我把她背回来的了没有?”艾文一听嘿嘿笑了,说:“我这就去说。”三儿问:“你咋说?”艾文眨巴着眼睛,迷惑地说:“我就说,是你把她背了很远的山路背回来的,你都累瘦了。”三儿说:“你这样说不行,你得旁敲侧击,让她觉得是你不经意说出来的,最好是让她觉得你不是在告诉她是我背她回来的,但她又能知道是我背她回来的。你明白了没有?”艾文挠挠脑袋,看看白雪,然后对三儿说:“明白是明白,可是有点难度,我需要思考。”三儿说:“你好好想,咱俩一起想。”
过了一会儿,艾文一拍大腿,然后对着三儿耳朵眼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三儿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艾文小声说:“预备——开始!”
艾文大声说:“三儿,这几天我发现你身板儿不错!”
三儿也抬高了音量:“必须地,我这些天每天坚持锻炼呢。”
“怎么锻炼的呀?”
“就跑步啥的。”
“有啥明显效果不?”艾文问。
“有,以前我抗四十斤一袋的白面上三楼都要歇四次,现在一口气上楼不费劲了,腰不酸腿不疼浑身都是劲儿,一口气上六楼都不用歇着了。”三儿说。
“怪不得!”艾文貌似疑惑地感慨。
“什么怪不得?”三儿装傻道。
艾文把声音提高了好几度:“怪不得你昨晚背着白雪走那么远还健步如飞,我还以为你练成凌波微步了呢。”
二人看了白雪一眼又一眼,白雪一点反映都没有,好像是梦游呢一般。梦寒看出了俩人演的破戏,伸手捅了捅白雪,白雪回过神说:“嗯?”梦寒说:“你饿了吗?”白雪晃晃头。
无奈,艾文和三儿对着看看来了个眼神交流,然后默契地又演了一遍。这下白雪听见了,还是没啥反应。艾文一看没戏,穿上鞋下炕走了。他去看三儿屋子里的赶生去了。
艾文一进屋赶生便醒了,开始穿衣服,他很快的提起裤子,把自己都提的蹦了起来。艾文靠着门框乐呵呵地问:“好了?”赶生嘿嘿笑着,还喷出了两条清鼻涕,他用手一捏甩在地上,把手在炕沿上抹抹,下炕说:“我媳妇呢?”艾文眨巴着眼睛问:“哪个是你媳妇?”赶生说:“伊依是我媳妇。”原来,跑出来的那个叫伊依,幸好被赶生看见了。赶生本来看见的是一只兔子,追着追着兔子不见了变成了伊依,他一下扑了过去抓个正着,然后追伊依的人也赶到了,看赶生是个傻子就踹了赶生一脚,没想到赶生拽出了刀,拽过伊依大喊一声:“我草你妈!”
于是,从此,赶生认为伊依是月亮里那只小玉兔,为了配得上小玉兔,而自己则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自此日起,他每天晚上到村南的辘轳井那里,然后掏出裤裆里能大能小能软能硬的怪物往井里边尿尿,让村里人喝着他的尿活着,让孩子们喝着他的尿长大,他认为村里人喝了他的尿身板儿会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精神。他的尿就是圣水。
赶生想起自己看的小人书来,他下炕后回到家,牵来了自家的狗,自此这条狗就是哮天犬了,自己便成了二郎神下凡,还把小棚子里的三股木叉握在手里,在额头又用圆珠笔画了个眼睛,他知道,自己是二郎神。
赶生心想:这下我不是傻子了,是神仙了,可以娶媳妇了吧!他雄赳赳气昂昂走进艾文家,哮天犬在撩起一条腿把尿撒到艾文家的大门上,也晃着尾巴走进屋子。几个人正在打牌,突然看到赶生的样子都迷惑了,那样都定住了,就像被点了穴。赶生把木叉往地上一戳,指着伊依说:“伊依,我来擒获你了。”
三儿反映最快,指着赶生说:“你丫是二,二郎神!”艾文一看不禁佩服起三儿的观察力和想象力来,他挺起靠在被摞上的身体,哈哈着指着赶生说:“赶生,你有一套,我崇拜你!”赶生一听更加确定自己是神仙了,有模有样的说:“伊依,还不随我走。”伊依愣愣地问:“干啥去呀?”赶生说:“和我去睡觉!”
其他几人一听哈哈笑了起来,伊依也笑了,一边笑一边对艾文说:“大哥,你兄弟真有意思!”艾文听着这个‘有意思’有点嘲笑的意思,但他没表现出应有的反感表情。他只是淡淡地说:“我这兄弟是不错,确切地说,要不搁他,你估计已经没了小命了。”伊依听完意识到了自己遭到反感了,她的神经很敏锐捕获到了一丝抵触气息,有些不安起来。急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艾文一伸手打断了她的话,又对赶生说:“你先回家吧赶生,以后艾文哥给你找个好媳妇。”赶生执拗地说:“我就要伊依,今儿谁也别劝我,谁劝我我就草他妈。……”还想说话,三娃就进来了,用眼睛瞪着赶生,说:“回去吧,你爹找狗呢,说狗跑丢了。”赶生对伊依说:“那我明儿个再来看你。”说完绕过三娃溜出了门走了。
三娃对伊依、飞扬和白雪说:“五爷说让我明天送你们出村,送到狼牙乡上你俩自己想办法回去。”他看着伊依和飞扬。飞扬会说话:“那我俩怎么报答你们?”三娃不会说话地说:“不用,你们只是沾了赶生的光。”伊依心里有顾虑,他抓着艾文胳膊说:“我俩出去被报复咋办?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艾文听完看看三娃,意思是这是个问题。三娃说:“你们可以离开秦皇岛,爱去哪儿去哪儿。”伊依拉着艾文的胳膊晃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说:“哥哥我怕!”梦寒这时候看到这出儿不干了,说:“救了你的命,你还拉拉扯扯的干嘛?你要以身相许咋的?快放手,不然我……”本来想说杀了你的,一想,自己不是以前那个杀手了,那样说话实在是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少了女人应有的矜持。艾文一晃胳膊,甩开伊依说:“好好的,别闹!我可是个专一的男人。”伊依一双眼睛丝巴丝巴看着艾文,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说:“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女人。”艾文说:“你先自己看得起自己再说。”
三儿在一旁听艾文说自己是个专一的女人,差点背过气去。他凑到白雪身边,对白雪说:“我比他还专一两倍。”他在算着算术,你四个老婆叫专一,自己只有慧晴一个,还有就是喜欢白雪,整好是他两倍,没有撒谎。
白雪看看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透出了些许的温柔。
第二天一早,三娃便带着一把刀一把匕首上路了,他带着三个女人出了大山,在半路上看着三个女人心里有些长草,但一想到被关在牛棚那些难熬的日子,还是压制住了兽欲。走了一天到了狼牙乡在大车店住了一晚,然后又走了一天到了白雪所在小镇——八十里铺乡的派出所门口,派出所大门上还隐隐约约看到那七个大字的痕迹。
三个女人都揉着脚,三娃把五爷给的一千快钱给了伊依和飞扬,说:“五爷给的盘缠钱,你俩拿着。”俩女人接过去看着三娃,哭的心有了就开始掉眼泪。三娃刚要离开,就看见黑子穿着一身警服跑了出来,见到白雪就抱住了,说:“你跑哪里去了?惦记死我了。”白雪倒是显得不怎么热情,对三娃说:“哥你回去吧,我到了家了。”
三娃点点头刚要走,黑子便拦住了三娃,他的醋意让他朝着误会的方向走了,说:“你是谁?一看你就不像个好人。”三娃懒得理他,用胳膊往旁边一推黑子继续走,黑子噔噔后退两步趔趄了一下,觉得太没面子了,跑上去就要抱住三娃,三娃伸手啪的一下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他转了半圈。黑子急了,说:“你敢打我?”三娃二话没说又给了他一个嘴巴,黑子就觉得脸火 辣辣的,肿起了老高,三娃急了,从腰里就要拔枪,手还没伸到,就听他的脸啪啪啪啪连续响了起来,三娃追着黑子一路打去,打出了七八米才停手,黑子的枪没有拔出来就迷糊了,天转地砖自己也转,呱唧坐在了地上,鼻子里嘴里往外流着血。脸蛋也大了不少,很像八戒。他晃晃头,伸手去拔枪,一把短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过往的人离大远看着热闹,有人认得这种刀,说:“艾家的人,这黑子咋惹到艾家人了?”有人打趣说:“黑子是正义的,正义能战胜邪恶。今天怎么了这是?”有老年妇女说:“别扯淡了,正义能战胜刀子?都说,枪杆子下出政权。”有中年妇女说:“黑子的正义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