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既然通了车也就能直接开到狼牙乡了,他一路没停地开着。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艾文听见了秦小月肚子像蛤蟆一样叫了起来。问:“是不是饿了?”秦小月没有说话,撅着嘴看着窗外,很生气的样子。风铃倒是开口了,“这还用问吗?”一路上没吃又没喝,又饿又渴,她早就饿了只是没敢说,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艾文知道,饥饿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他说:“三娃哥,有吃的吗?”三娃说:“没有。”艾文说:“我们停车去找吃的,到乡里还要半天路程,这么饿下去你我能忍,她俩估计忍不住。”三娃点头说:“嗯。”艾文看见,三娃和风铃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艾文把车停在了一个相对宽敞的路边,右边是陡坡,左边是浓密的森林,艾文和三娃走到森林面前,艾文看着森林说:“三娃哥,是你去还是我去?”三娃说:“我去,你照看她们俩。”三娃说完便闪身窜入了森林,身影立即就被吞没了。
“你小心点!”风铃喊了一声,喊完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艾文看看她,很正经的样子,风铃反而是‘做贼心虚’起来,“艾文哥,别这么看人家。”
艾文装作不解的样子说:“我怎么了?”
“诶呀,你别看我。”风铃捂上了脸背过身去了。
“好的嫂子。”艾文来这么一句,特别虔诚地回答。
“艾文哥,你坏死了,我不理你了。”还就捂着脸蹲下了。
秦小月看着他们的嬉闹也笑了一下,当艾文看向她的时候,她立马又撅起了嘴。然后转身像一块大石头走了过去。艾文喊:“别离开我视线。”
秦小月没有回头,喊:“我去尿尿,你要不要看?”
艾文尴尬起来,他对地上的风铃说:“你和她去。”
“你这是干嘛艾文哥?”风铃站起来说,“她不像坏人啊,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是坏人?”敢情她是用容貌来区分好坏的。
艾文说:“以防万一,你去看着她。”
风铃极不情愿,说:“那她要问我干什么呢,我不知道怎么说。”
艾文说:“你就说你也尿尿。”
风铃说:“我没尿。我不去。”
艾文无奈,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悠着身体看着高山蓝天貌似很从容地走到了大石头那里,听着石头后在嗞嗞地响着,然后又赶快跑了回来,站在风铃旁边显得很自然。风铃又白了他一眼,说:“艾文哥,她真的不像是坏人,你别这么对她了。”她很善良,看到同是女人的秦小月遭受如此待遇,心里觉得五味杂陈起来。
秦小月回来了,她蹲在石头后尿尿的时候看着四周,甚至提裤子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如何逃跑,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跑不掉的。她甚至想了假装逃跑一下,但这是在证明自己的纯洁、无辜还是畏罪潜逃呢?他会怎么理解呢?我是不是该吓得大哭一场呢?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得让人吓得大哭的样子啊?秦小月回来看着艾文说:“我要洗手。”
这句平常的话让艾文乱了,一个阴谋者会在此时此地,在如此情况下还提这种要求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失神了片刻,“哦,”艾文打量着四周,用手一指,“等下三娃哥回来,我们去前面那个河滩上,你再忍一下。”
秦小月转过身去,不再看艾文,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他竟然用“三娃哥”这个词对我说话,这完全是和自己人说话的语气,他不当我是俘虏吗?他口口声声在说我在撒谎,难道只是在诈我?这声‘三娃哥’听起来却是如此亲切!我想什么呢!秦小月打断了自己。
风铃走过去挽上她的胳膊安慰道:“别生气了,艾文哥是好人,你别怕。我就不怕她,我都敢骂他的。”她在努力的缓解着二人紧张的局势。
他是好人?什么是好人?秦小月迷惑了,在她的概念里只有死人和活人,好人坏人的概念第一次进入了她的思维。我是好人吗?她在询问自己的内心,内心也迷惑了。凭什么说他是个好人?他是个杀人如麻的杀手,杀手可能是好人吗?她嗤笑了一声,“好人?好人把我绑架到这里干嘛?”
风铃说:“对对,他是最坏的大坏蛋。”说完朝着艾文做了一个鬼脸。
秦小月扑哧笑了出来。
“艾文哥,她笑了。”她得意地喊。在她看来,能让一个被绑架的人笑出来也算是很大的本事了。但这真的是她的本事吗?可能主要原因是艾文散发出的某种气息在感染着着秦小月那已经麻木的神经。
秋天来了,虽然太阳很大,温度却是很适宜。路边的狗尾巴草已经黄了,艾文薅下一根在手里搓了起来,无数的草籽从他指缝落下。难不成莎莎真的去了国外不再回来了?那样也好,起码能过上稳定的生活。如果真的是那样,秦小月岂不是无辜的吗?我是不是该放她回去呢?可是莎莎如果是真的被胁迫了,我岂不是放弃了一次救回她的机会吗?不能放她回去,哪怕是冤枉了她。艾文终于不再彷徨打定了主意。他乐呵呵地说:“笑了吗?笑了就好。”
风铃动了动秦小月的胳膊,对她说:“艾文哥真的是好人,你别怪他了,你也别生气,等找到莎莎姐就一切都清楚了。”
秦小月看着风铃,这时候嘴唇动了两下后,抱住风铃随着哇的一声开始哭了起来,肩膀不停地抖动着。秦小月这时候哭的是自然的,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哭的意义,只是想哭了,很多年没哭了突然有了哭的冲动,特别怀念哭的感觉一样。她就这么哭了起来,不仅哭出了眼泪,还哭出了鼻涕和口水,最后哭得大汗淋漓。大最后她竟然把风铃的眼泪也哭了出来,风铃朝着艾文喊:“艾文哥,你看你,就会欺负人,就会欺负女孩子,你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吗?”
秦小月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哭,把艾文哭乱了,他攥紧拳头不停地动着手指,最后干脆坐进了车里不再出来,打开音乐听了起来。他偷偷看了在车外哭泣的秦小月一眼,然后捏住了眉心闭上了眼睛。
三娃出去了一个小时,突然从树林里跃了出来,抗回了一只狼。艾文下车打开后备箱,三娃一抖肩把狼扔了进去。艾文对正在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说:“走吧,再走一段路下了山我们就吃饭了。”
艾文开着车绕下山停下,打开后备箱,三娃拽出狼领着风铃下了河谷,艾文下了两步伸出手去扶秦小月。“不要你扶。”秦小月耍着气说。
秦小月的身手很平常,只能说灵活性柔韧性比较好一些而已,她最擅长的就是制造意外,还有就是谋杀,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她一步步往下走着,艾文却是几下就跳下了有十米的几乎垂直的斜坡,站在坡底望着她。
秦小月下到一半的时候裤子挂在了荆棘上,外力的干扰使她失去了平衡,裤子吱啦一声被刮破了,她也一头栽了下去,叫了一声后吓得闭上了眼睛。艾文先跨出两小步,然后发力一大步飞身而上,刚好接住秦小月已经水平的身体,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轻松跃下,就像一只羚羊一样灵活。秦小月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到了谷底,艾文看看在怀里紧闭着双眼的秦小月,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很黑,就像两把毛刷子一样。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变了形的自己,很丑,脸特别的大。他忘记了放下她。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了些什么,从这双无比冷酷的眼睛里竟然找出了一丝温存,她也忘记了要求他放下。
“咋还抱上了?”风铃嘀咕。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艾文哥在欺负小青了。她跑过来,打了艾文胳膊一下,“艾文哥,你不能这么欺负她,她是好姑娘。”
这时候艾文才想起来自己还抱着秦小月,慢慢放下后走向了三娃。三娃拉住他胳膊,用眼睛瞄了一下两个女人的方向,说:“艾文,我看这丫头不像坏人,你是不是搞错了冤枉了人家。”
艾文也看了一眼身后,说:“我不会搞错。”他不愿意去怀疑自己。
三娃点点头,开始拿匕首扒起狼皮来。
风铃在那边询问了秦小月有没有受欺负,还拍着胸 脯说:“别怕,以后我保护你。”她有了当大姐的冲动。
风铃挽着秦小月走了过来。风铃对忙着扒皮的三娃说:“你偷了谁家的狗?”
三娃一听笑了,“这是狼,这不是狗。”
“狼?”风铃打量了一番后,提出了一个问题:“人家别人打猎都是打兔子,你为什么打狼?”
三娃停下手中的活,问:“谁说的打猎必须打兔子?”
风铃说:“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哦。”三娃点点头说,“那是电视上,有狼干嘛打兔子?狼肉好吃,一只狼顶很多兔子的肉,也是费一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