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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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某一天,本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郑鸿和林俊峰又吵了起来,在厨房里摔碟子摔碗的。

事态听上去有点严重,毕竟这是合租的地盘,每家人各用各的餐具,为了方便收拾,一共也没几个碗碟,今天摔了碗,明天连吃饭的东西都没有。林梢待在房间里,有些漠然地想。

但忽然间,就在耳机里切歌的间隙,林梢忽然听见一个关键词,爷爷。

林梢拉开房间门,靠近厨房问:“爷爷怎么了?”

厨房门口一地的残片,此时林俊峰正拿着扫把在清扫,看来今天的争吵暂时告一段落,郑鸿也有心思回答林梢的问题,她说:“你爷爷……他有点不好,他偏瘫了。”

偏瘫?什么是偏瘫?

林梢呼吸一滞,她感觉自己总是听到这些奇怪的名词,大多都是和疾病有关,她又往前走几步,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俊峰看她一脚踩上了碎瓷片,很不耐烦地赶她,“问那么多干什么?没你的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活动不方便了,唉,我爸也真是,让他锻炼不锻炼,吃喝不忌口,这下好了吧,总算知道厉害了。”

林梢发现爸爸有一个特点,他很擅长抱怨,很擅长推卸责任,究其根源,是因为他本人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

林梢此时看他觉得很烦,也不想再站在这里说话,她心里沉沉坠坠,感觉很不安,重新回到卧室,关了灯,靠在衣柜边,凝视空白的墙面。

学校不能带电子产品,不过这时候有电子产品的初中生都是少数,上个月,班上一个男同学在教室里炫耀他新买的翻盖手机,拿在手里开开合合,像一副快板。

林梢没有手机,现在住的地方也没有固定电话,她平时想和同学联系只能用爸妈的手机。

不过,她现在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林梢在课间操时间偷偷溜去了英语办公室,英语老师Miss王很年轻,很时髦,对林梢很好,每当林梢不想跑操的时候,就假装自己要去背英语课文,在办公室里躲过这段时间。

今天也是一样,Miss王看见林梢,向她笑着招手,还从柜子里拿出水果给她吃。

林梢犹豫了一下,问:“老师,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Miss王拿出自己的手机,是一个粉色边框的滑盖款,林梢对着手里的便签纸拨号码,八位数,是一个座机号码。

第一次没有打通,第二次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是一个尖利的女声,“喂!喂?说话!听不懂吗?神经病吧!”

电话被挂断,办公室里有其他班的老师走进来,朝这个方向看了几眼。

林梢攥着手机握了又握,没有勇气再打,把手机还给英语老师,说了谢谢然后离开。

爷爷也没有手机,林梢想要给爷爷打电话,就只能打给大爸大妈家里的座机。

他们家的座机放在卧室里,电视旁,林梢小时候在那个房间里和小明哥哥一起看电视,没待多久就要被嫌弃,大妈推门进来,挡在电视前,脸上堆笑,好像很亲呢的样子,问的却是:你怎么还不回自己家去。

林梢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她从另一条走廊绕回教室,教室里没有人,大家都在操场里跑操,教室两面的窗户开着,运动员进行曲很吵。

她在座位上坐下,叹一口气,爷爷现在是什么样子呢?记忆里的面孔好像有点模糊了。

渐渐到了冬天,有学生在校服里面穿厚厚的毛衣,跑动起来像企鹅。

天气预报说今日晴转多云,到了下午却风云突变,忽然下起暴雨,教室内外一片昏黑,老师宣布提前放学,立刻有人开始敲桌子敲板凳。

林梢没有带雨具,姚馨也没有带雨具,徐曼静倒是带了伞,一把很小的遮阳伞。

三个女生挤在这把遮阳伞下挪到了自行库,姚馨犹豫道:“要不然就不骑车了吧。”

林梢还是想把车骑回家,学校里偶尔也有自行车偷盗事件,她心有余悸,不敢再冒险。

她看了看地面,“幸好还没有积水。”

林梢用校服外套盖住头,推着车往外走,姚馨放弃骑车回家,和徐曼静一起撑着伞慢吞吞地走。

好半天才走到校门,徐曼静眼前一亮,“我爸爸来接我了!”

徐曼静把伞留下,跑进了对面路口的一辆白色轿车里。姚馨举着伞,和林梢对视一眼,“你家长会来接你吗?”

林梢摇头,甚至没有往家长堆里扫一眼,不需要去找,因为没必要,她的家长永远都没时间。

姚馨的家比较远,她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生意太好,她不得不和其他同方向的学生一起拼车。

姚馨隔着车窗和林梢挥手,那把伞最终留给了林梢,只是林梢骑车也没办法打伞,把伞收好放在书包里,埋头冲进了雨幕。

走过一段路口,可以望见妈妈新盘下的店铺,新店铺的屋檐仿佛在漏水,妈妈正拿着拖把来来回回地拖地,红灯转绿,林梢收回视线,继续在雨幕里穿行。

回到家里,她飞快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皮肤被冷雨浸得苍白,她忽然动作一顿,去了一趟厕所。

那个神秘莫测、捉摸不透的月经初潮,终于造访了。

林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有点轻松的笑意,好像终于卸下一份心理负担,她终于变成大环境里的一份子,不会再感觉无所适从。

只是,心里又有点微妙,她原本以为这件事会更……神圣一点?

比如说,在这一瞬间,人会忽然开悟,心智忽然成熟,人也变得更清醒,更聪明什么的。

其实并没有,她还是原来那个自己,镜子里还是那样稚气的一张脸。

寒假时候,郑鸿和林俊峰决定回老家过年,镇上以前的老房子太久没人住,没人打理,返乡也不方便住在那里,所以决定住在外婆家。

林俊峰又说,既然这样,团年饭就在他哥家里吃。

林梢不发表意见,反正也没人听她一个小孩子的意见,她去买了晕车药,吃了一片,肚脐还贴了晕车贴,手里又捏着一个橘子,多管齐下,结果还是晕车了。

大年三十那一天,照例是要祭祖的,林梢先是跟着妈妈去给外公烧纸,然后又跟着爸爸去给一堆祖坟烧纸,等到中午,爸爸妈妈汇合,带着林梢一起去公社,大爸家里吃团年饭。

奇怪的是,爸爸忽然临时买了一箱烟花,搬去大爸家,林梢家里从来没有放烟花的习惯,更何况大年三十这一天,烟花价格都翻倍,原本五百一箱的,最终花了八百块才买下。

妈妈多问了几句,爸爸这才肯说,是他哥之前告诉他,“既然你们一家人要在我这里吃饭,不能白吃吧,我也不让你带酒来,买箱烟花就好了,诶,别买那太便宜的,至少也上点档次。”

真是奇葩,你们不是亲兄弟吗,亲兄弟吃顿团年饭还要收钱?郑鸿气得发笑,只是说好了一起吃饭,大过年的,临时翻脸也不好,忍了又忍,挂着脸走到了公社。

林梢也觉得无语,但是老家的亲戚一向如此,她早就不报期待了。

众人在一张大圆桌落座,大爸看了他们一眼,看到林梢时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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