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门口的执勤的警员和田芯同时闯进病房。
“别动,把手举起来!”田芯吼道。
这一刻的错愕让周巡彻底愣在原地,枕头从手中滑落。
稍顿片刻后,他眼神中流出难以置信的眸光,声音微颤:“你…你们是怎么……”
“怎么知道你是假死的?”韩奕接过他想问的话,但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转移了话题,“顾宥均的遗骨,我们找到了。”
周巡一惊,着急问:“在哪儿?”
“就在顾家房子的后院里,埋在了院墙上的花池中。”韩奕说话间,放下举枪的手,把它插回腰间。
周巡眼眶一下就红了,眼底有东西闪烁,他似乎忘记了他来的目的是刺杀杨莉的,一脸欣慰,嗫嚅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宥均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之所以猜到你没死是因为,你策划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给顾宥均报仇吗?但是杨莉还没有死,你怎么可能放任她苟活于世?”
“而且让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你明明是有机会带着人质逃走的,虽然我已经通知了出城收费站拦截,但是因为事发突然,我们警方的布控漏洞很多,以你这么聪明的人,真心想跑,根本不是问题,但你偏偏选择一条死路,故意在那个地方停车,吸引我们过去。”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亲眼鉴证你的死亡,好放弃调查你这条线,这样才方便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暗杀杨莉的计划,对吧?”
周巡冷冷一笑:“我确实是太小看你了,韩奕。”
“你不是小看我,是小看了我们特案组。爆炸现场清理完毕后,我们发现了聚氨酯泡沫残留,经过痕检小组的分析,这种PU泡沫常用于制作商场的模特人偶。所以我们怀疑,当时从车后面勉强能看到驾驶位的人影,只是个塑料人偶罢了。”
呵呵呵呵……
上官晏看周巡低头轻笑,像是对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的一种嘲笑。
既然他没有死,那证明曾天洋也应该是安全的,这才是上官晏现在关心的问题:“曾天洋现在在哪里?”
“我没想过要伤害他。”周巡幽幽地说。
此时,田芯一只手按住耳麦,听到里面传来的消息,激动地说:“副队,局里说刚才曾祁报案,有人发信息给了他一个地址,要他去接曾天洋!”
上官晏心里一块大石落下,她缓缓长舒一口气,肩膀松弛下来。
太好了!人没死!
这可能是案件调查到此,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门口让出了一条道,一名面无表情的警员推着轮椅进来,杨莉坐在上面.
她只有一边脸能动,另一侧不受控地歪着,就是眨眼也无法完全闭合,口角下垂,肌肉僵硬。
她看见周巡,能动的半边脸抽搐起来,一只眼凶狠地瞪到爆。
手指颤抖地指着周巡,嘶哑混沌道:“你……原来是你!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全家!”
因为舌头硬直,每一句吃力的表达,都会伴随口水滴落。
韩奕两手一合,“啪!”,哂笑讽刺道:“难得你们两‘母子’又同聚一堂,我看我们也别费时间回市局审问室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在这里洗耳恭听二位的犯罪事迹。来吧,别客气,谁先?”
韩奕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就像要听的不是犯罪事实,而是什么娱乐八卦一样。
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两个嫌疑人面前来回示意,但没人有空理他,双方都用一种十恶不赦的凶厉眼神对看彼此。
“行,”韩奕改变策略,“那就从事件的源头开始吧。周巡,你是怎么认识顾宥均的?”
周巡脸上的肌肉紧绷,嘴角扭曲成一抹冷酷的笑,眼底泛起悲凉,空洞地看向虚无……
“我们是在一个邪|教组织里认识的。”
在场人员,除了杨莉外,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没有人出声打扰,只想等他娓娓道来。
周巡小时候性格顽劣,爱沉迷网吧打游戏,还经常偷家里钱。
父母因为是农民工,平时都忙于工作的奔波,所以对小孩的教育这块无力上心,见打骂已经不管用后,他们一狠心,就把周巡送进了所谓专治网瘾和调教孩子不端行为的管制学校。
然而那种学校的管理方式,本质是上就是通过生理上和精神上的虐待,来强迫孩子听话。
周巡受不了,逃跑回家过一次。但是父母不听任何解释,把他绑着,又送回了学校。
因为有逃跑记录,周巡在里面的日子过得更惨。直到一次学校的厨房发生意外,引起了大火,周巡和几个年纪较大的少年,趁乱又逃走了。
大家跑出来后,一哄而散。
周巡这次不敢回家,管制学校的虐待已经给他造成了阴影,他怕再被送回去,所以就选择在外面晃荡一段时间再说。
他在街头的流浪,引起了一位叔叔的注意。
这位“好心的叔叔”,见他年纪尚小,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于是热心地带他下馆子吃饭,听他讲述自己的遭遇,同时对他经历的这一切表示愤恨和同情。
周巡年幼无知,加上受尽折磨的这几个月后,终于得到别人的关怀,很容易就信任上了这个陌生人。
叔叔说要带他去找自己一个朋友,那人能为他提供免费的住所和可口三餐。
周巡不过一个孩子,根本没能力意识到这里面的陷阱,只想着自己不用再睡在阴冷肮脏的桥洞下,不用和狗在垃圾堆里争食,他开开心心地跟着这位叔叔,坐上了他的宝马。
可他幻想的美好生活背后,才是真正恶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