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84节

第73章亡国第七十三天

秦筝抬眼看他:“你知道?”

楚承稷有一瞬间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他问:“有何用处?”

秦筝便把鱼梯的作用给他解释了一遍。

楚承稷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最后只道了句:“建这两大堰的人想来是有些本事。”

秦筝微微一噎:“现在其他地方的堤坝不是这样修的?”

楚承稷看她一眼:“工部的人才知晓。”

秦筝闭嘴了。

行叭,术业有专攻,的确不能指望他对这些细致的工程有多了解。

楚承稷见她低头又要去看那图纸,直接将图纸卷了起来:“不是什么要紧的,晚上别费眼睛去看。”

秦筝就是一时好奇,毕竟这个异时空的王朝虽然不存在于她原本生存的时空历史上,但就目前的发展历程来看,大多都是相同的,突然冒出个十七世纪才问世的鱼梯,秦筝有点怀疑三百年前,是不是有人跟她一样穿来了这个世界。

如果对方也懂工程建筑的话,那么留下的线索肯定不止一个鱼梯。

隔了三百年光阴不可能再相遇,但有曾经同时代的人来过这里,并留下印记,秦筝心里还是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慨。

这事的确没什么打紧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楚承稷收走了图纸,秦筝便从善如流吹灭了书案前的烛火,屋子里唯一的亮光只剩角落里那盏纱灯。

秦筝总觉得楚承稷从云岗寺回来后有些闷闷不乐的,她歪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他像是在思索事情,没半点反应。

秦筝眸光微动,起身去了里间,抱出一枚长方形的盒子放在他跟前,笑吟吟道:“生辰礼物。”

这是从寺里回来后,他同宋鹤卿等一众臣子议事时,秦筝借口去督察城防修筑进度,专程去给他挑选的生辰礼。

宋鹤卿说太子生辰在元月,他却说自己生辰是今日,不管是平时,还是今日去祭拜先祖,他对楚家的祖宗们似乎也没多敬重,而且性情和能力,都和原书中所描述的草包太子大相庭径。

秦筝回来时思索了一路,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从前自己没想过的问题:他会不会也是穿的?

因为自己不是太子妃,导致她以前听到楚承稷说一些反常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他也是穿的,那么他从不多问自己懂工程建筑,让她想说的时候再同他说,或许就是察觉到她也不是太子妃,他懂她的顾虑,所以才处处包容。

想通这一切的时候,秦筝心口隐隐有些发颤。

准备生辰礼,一方面是真心实意想帮他过这个生辰,另一方面,也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楚承稷望着秦筝抱过来的锦盒,眉梢轻提,看向她道:“我不是已经讨过生辰礼物了么?”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筝耳根子瞬间通红,抱起锦盒就要走,却又被楚承稷抬手按住了锦盒,“给我了,我自然还是得收着的。”

秦筝忍不住道:“我怎么觉着殿下的脸皮厚度与日俱增?”

“呵。”听她把“殿下”二字都用上了,楚承稷极其清浅地笑了一声,并不做答。

他若脸皮薄些,现在估计还在睡床沿。

打开锦盒,摆在里边的是一条蹀躞(diéxiè)带,带銙用的金镶玉,做工很是精湛。

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做声。

秦筝不由有些忐忑:“你不喜欢,我明日去铺子里给你换一条?”

这蹀躞带,算是腰带的一种,不过更美观能挂的物件也更多些,甚受王孙贵族追捧。

楚承稷揉了揉她发顶:“你拿你的首饰去换的?”

林尧已经同他提过好几次军饷的事,青州府那点官银是绝对不够用的,秦筝把他给她准备的那一整箱首饰拿出了大半给林尧,让他拿去换成银子,只留了些平日里盛装撑场面要用的珠钗发饰。

看到这条蹀躞带,楚承稷第一反应就是她又典当了自己的首饰。

高兴是有的,但想到是她用自己的首饰去换的,又没那么高兴了。

他以为离开两堰山后他能给她更好的,但现在看来不是。

秦筝促狭一笑:“才不是,那店铺东家要建宅院,正好要买青砖,我直接把买这条蹀躞带的银子折算成青砖给他了。”

楚承稷目光这才柔和了下来,浅叹一声:“有时候倒也希望你和其他世家贵女一样。”

秦筝睨着他:“殿下是觉着我着手的事太多了?”

又是“殿下”,这是故意刺他呢。

“你啊……”楚承稷摇头失笑:“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浑身的刺就炸开了。”

他拉近她,把人抱坐于榻上,埋首在她颈边浅浅嗅着她的发香:“这天下,是我要同李信争的,所有的难处,也该我来扛。汴京贵眷们每日锦衣华裳,研脂弄粉,还会因夫婿没给她们买中意的首饰闹脾气,你跟着我,不是忙着绘工图,就是亲自领着工匠们修城防,就连我买给你的首饰,你都得抵出去换军饷……”

他指尖挑起她一缕发,缓缓道:“我知你志不在后宅,可你多少也对自己好些。”

她不躲在他后背,要和他比肩同行,可他会心疼。

秦筝看着楚承稷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多谢殿下体恤。”

他是不知道他直接命人搜罗来的那一箱首饰有多土气么?戴在身上出门会被人笑话暴发户的既视感。

那些首饰便是留着,也只用来压箱底,还不如拿出去补贴军需。

可对方这么温情地同她说这些,秦筝又不好意思说实话。

楚承稷自然发现了她神色间的微妙,眸色敛了敛。

秦筝以为他变脸是因为自己一直叫他殿下,很快改口:“怀舟。”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秦筝抓起蹀躞带:“你……要试试吗?”

楚承稷从善如流站起来,他沐浴后只着了寝衣,为了能看出这蹀躞带上身的效果,他又穿了件外袍。

他的衣袍一贯是深色的,秦筝两手环上他劲瘦的腰身帮他扣上蹀躞带,怕扣太紧他勒得慌,又怕扣得松垮了不好看,只得估摸着力道仰头问他:“勒吗?”

她的寝衣宽松,从楚承稷的视角看下去,正好能瞧见一片暗影,她身上清淡的香气一直萦绕在他鼻尖,手上又时不时触碰到他腰腹。

这可真是要命了。

楚承稷闭了闭眼,格开秦筝的手,“挺合适的,不用试了。”

他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秦筝后知后觉往他身下扫了一眼,楚承稷直接转身往净室去:“你先睡。”

秦筝一怔,伸出一只爪子:“那个,我可以帮……”

楚承稷呼吸一窒,勉强维持着平缓的语调:“去睡。”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男人的劣性一起,会那般容易就满足。

在今晨之前,他也以为他克制得住,但事实证明人性就是贪得无厌的。

青、徐两州和朝廷马上有一场大战,真要对她做了什么,是药三分毒,他不忍心给她用药,也不敢赌她若是有孕了,在兵荒马乱中是否能安然无虞。

前世,他麾下最倚重的大将,就是在一场大战中安排他发妻逃去别的城池等他时,路上马车太过颠簸以至流产,又没有条件好生调养,落下一身病根,没过两年人就去了。

秦筝裹着被子躺在拔步床上,听着净室传出的水声,想起自己方才的孟浪,脸上有些热。

她翻了个身,把脑袋也一并缩被子里去了。

从他收到生辰礼物的反应来看,他好像是挺喜欢的,若今天当真是他生辰,那么自己猜对了,他果真不是太子!

秦筝心跳怦怦,这是书里的世界,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从书外穿来的?

楚承稷回来时,见她把自己裹成个球,扬手把被子往下一揭,不期然对上她璀璨的一双眸子,他略微失神了一瞬,才用一贯清冽的语调问:“盖这么严实,不怕没法呼吸么?”

秦筝现在满心只想求证他是不是穿书的,道:“我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册话本子……”

楚承稷神色莫名盯着她,秦筝见他这般反应,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听楚承稷道:“什么话本子,要让你整个人钻进被子里里去想?”

秦筝:“……”

她刚才真的只是想帮他,他想哪儿去了?

楚承稷躺了下来,他淋过冷水,身上很凉,很认真地看着秦筝,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今晨那般……你喜欢么?”

秦筝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赶紧解释:“不是,我……”

他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呼吸不太平稳:“我很喜欢。”

但他贪心,想要更多,所以才不敢再碰她。

“你要是也喜欢……”

秦筝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

楚承稷果然没再说话,秦筝道:“我看过的那册话本子叫《侯门贵妇》,你看过吗?”

她满眼期许地盯着他。

楚承稷:“……未曾。”

她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这样啊……”秦筝收回捂在他唇边的手。

心底虽然有几分失落,但仔细想想,以他老辣的权谋手段和对兵法的熟悉程度,的确不像是一个普通现代人。

楚承稷见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还有几分纳罕,他没看过她说的那本子,就让她这么失落?

从来都只看兵书、国策、佛经的某人,只得耐着性子哄:“你说的那话本子,讲了个什么故事?”

秦筝同他说起这事,本就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穿书的,现在知道他不是,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道:“就是一个官家女家中蒙冤,她努力为家族翻案最后嫁入侯门的故事。”

楚承稷微微一哂,“你若喜欢,往后叫戏班子编成戏曲唱给你听。”

秦筝翻了个身朝里睡:“不用,就是一时想起来了。快睡吧,要备战攻打扈州、孟郡,你明日还有得忙。”

他察觉到自己不是太子妃时,并未追问过她什么,现在秦筝知道他不是太子了,也遵守着他们之前的默契。

就像他之前对自己说的,觉得是时候了,再将一切说与他不迟。

秦筝不知怎么同他开口自己来自几千年后的异世,或许他也没想好要如何坦白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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