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俘虏的叙述,霍山大体上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两天前,东夷军统帅成离接到了兰帅的指示,打击幽州。
成离仔细的分析了双方情况,面露难色。
原因很简单,差距太大。
不过军令如山,不敢不从。
他立马制定计划,由旅帅裨将(副手)原野带上3000敢死之士直奔河曲。
当裨将知道这个计划之后,他的表情比你手机里的表情包还丰富。
送死!这就是送死。
成离却很平静,将自己和自己唯一的儿子安排到了去幽州的不归路。
成狡面带轻蔑的看着这个军官,走到头发花白的成离面前,拱手一礼,“成帅,小子不敢不效死力。”
比起河曲,幽州的危险系数不知道高了多少。
幽州一去便是活不了了。
成离右手按剑,一双看透风沙的巨眼,死死地盯着沙盘。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河曲才是最危险的,霍山调了一个团的人在等候他们。
事实上,为了消耗幽州的敌军,霍山用了6000kg子弹(150万发子弹),近2000kg炮弹(500发炮弹)。
但是这并非幽州军无能,而是实在没办法。
以二战为例,在种花家的战场,种花家军队射出的子弹超8亿颗,约3000发击毙一个脚盆鸡。
霍山击毙2000左右骑兵用150万发子弹,其实也就750颗子弹击毙一个敌人,击中比高得离谱。
不过这也归功于骑兵的密集战术,往密集的人群里一梭子,就能死一片人。
没有可比性。
袭击幽州的骑兵,其实除了逃出去的一部残军,还有一部成建制的军队。
他们在第二次袭击开始的时候,便带走所有的马匹,往西走。
沿着高原南缘,飞速往告成突进。
成离军的覆灭,为他们的撤退释放了一个烟雾弹,很好的掩护了这一部马军。
500人的队伍,载荷着一些缴获的武器,赶着近一千匹马,人人三马。
3000人的队伍,归来只有500之数,不可谓不惨。
这一切完全在成离的预料之中,出发之前,他就叮嘱过这部马军统领,要把东夷军的建制延续下去。
83%的战损,整个东夷马军,番号存在的必要都成了问题。
草原阔大,带血的战马,悠悠荡步在原野。
他们打着响鼻,等等待着什么。
残阳饮血,战马长长地嘶吼,落日沉沦。
天终究还是黑了。
...
...
却说幽州城这边。
霍山从开城驱车进幽州城。
路上尸骨累累,多是民众的尸体,敌军的尸体很少(打碎的更多)。
火警在救火,警察在维护秩序。
民众的脸上都是累累的疲惫,伤痛让他们麻木。
死的人太多了。
人口减少了近一成,幽州城街道上尸横遍野。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霍山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他虽然也是第一次简单如此血腥的一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一片的平静。
轻轻地抬起手,他微微看着手微微失神。
血~
幽州的屠杀,跟霍山有没有关系呢?有。
在派出112团的时候,霍山已经有所预见,幽州可能存在被偷袭的可能。
事实上,在无人机发现敌军踪迹的时候,112团回转幽州一样来得及。
好的统帅,不一定是好的政治家。
霍山告诉自己,死亡是有必要的。
前面开车的士兵,望着血堆,没忍住吐了好几次。
委顿的精神,霍山在颠簸的车里晕晕乎乎的。
他已经有超过36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只能依靠药物强行支持身体。
街道上的喇叭正发表着演讲,民政关威尔逊正在安抚民心。
【这是城邦最黑暗的一天。】
【野蛮的商人,屠戮了与战争没有任何关系的民众。】
【这是城邦的耻辱,莫斯元首,已经对议院提出最严厉的惩治法案。】
【民众们,相信政府。】
【...】
【下面请莫斯先生讲话。】
(鼓掌)
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语速很慢,似乎很沉痛。
【抱歉,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在自由的废墟上鼓掌。】
【从南方来的敌人,在数小时之前,摧毁了我们的家园。】
【天空落下了箭矢,我们的人民死于非命。】
【我,莫斯。城邦的领袖,将以最严厉的手段报复他们。】
【正如我们看到的这样,在强盗行径畅行的世界里,谈不上什么家国——或者任何个人——的安全。】
【城邦人民可以肯定的是,我在行使我的权力时将会怀着对于宪法和对于我的国家的充分责任感。】
【人民还可以肯定,如果我们自己的安全要求在世界任何地方打败敌人,我将毫不迟疑地运用被赋予我的一切权力去打败敌人。】
【不管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来打败这次蓄谋已久的侵略,我们人民,凭借着正义的力量,一定会最终获得完全胜利。】
【我已声明,此次我们不仅要最大限度的保卫我们自己,同时也要确保这样背信弃义的行径以后再也危害不到我们。我想我已表达了人民的意愿。】
【商与城邦已处于敌对状态。我们的人民,我们的领土,我们的利益都处在危急存亡之秋,这是不能忽视的事实。】
【但是凭借我们强大的军队,还有我们人民的坚定决心,我们必定会赢得胜利。愿诸神保佑我们!】
【鉴于敌人无耻的攻击,我在此要求议会对商宣战。】
可以说非常无耻。
是非黑白完全颠倒。
不过作为一篇简短的宣战书,还是很有意义的。
(与先前的绝商书不同,该时并未对商进行宣战,只是断交。)
(尽管幽州方面对商已经实施了军事行动,但是在幽州的意识里,这是摩擦,不是战争。)
(当然了强盗是不需要什么逻辑的,靠武力就行,反正死人也不会辩解。)
仇恨再一次升级,不用想,明天幽州城的街头上,肯定是铺天盖地的宣战请求。
那些利益受到损害,或者小资产者因为破产也会加入到这场战争里来。
至于实际上操控整个城邦的蓝血人,他们会更乐意看到城邦的扩张运动。
城邦的版图越大,那么他们剥削的人就越多,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掠夺,才是最快的财富积累。
左议院战争派更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至于右议院的意见,那重要吗?
等左议院的会议开完,才会出场的小团体,根本没有资格决定这一切。
不过随着霍山的招兵行动,红血人的实力大大扩张,蓝血人在进行战争的时候,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一股势力。
可笑的是,当红血人抱着自己的妻女痛哭流涕的时候,那些蓝血人却摇晃着高脚杯,笑声爽朗。
他们正策划着一幅祖国需要你的征兵广告。
远司总指挥抵达市政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莫斯站在阳台上,对着群情激奋的人群挥手致意。
他正在进行他声嘶力竭的演讲,鼓动(中性词)群众。
霍山的座驾抵达的时候,还是依靠警察的帮忙才进入了政府官邸。
市政大楼并不是七人将军的所有人的办公室,而是拥有元首称号的专用大楼。
至于其他人,比如军政官霍山的官邸在滦河东岸的光台,民政官的官邸在滦河南岸的爱丽宫等等。
莫斯的官邸,并不是真正的市政大楼,而是后面的镜宫。
这楼高五层,霍山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带着八百新军打进来的,大约在一个月前。
这是第二次。
因为受到了战火的洗礼,原来的市政楼被燃烧成了焦黄色,在战后粉刷上了白色的涂料。
可笑的是,这个幢房屋的主人前后没变过。
镜宫因其32面大幅镜面得名,整个宫殿,上有文艺复兴样式的壁画。
环堵皆是玻璃罩的艺术品,有名画,有陶瓷,有书剑。
傍晚的夕阳通过镜面的折射,整个宫殿金碧辉煌。
事实上,这些金光闪闪的并不是黄金,而是铜锌合金,也就是黄铜。
恍然间有一种置身在无限的光明里的错觉,霍山的脑瓜子嗡嗡的。
跟外面的世界仿佛毫无关联一样,让人错愕。
掏出手绢(副官的),捂着鼻子,那白色的手绢被染得蓝蓝的一片。
这病有点麻烦,霍山叠起手绢,甩了甩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引进门的这个女仆。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作家的小黎。
作家,霍山有点恍惚,许久没有提起这个词了。有点生疏了。
“先生,在这里稍等片刻。”这个仆人引导着霍山,并侧身柔和地回应客人。
“嗯?冒昧问一句,多久能见到莫斯先生?”霍山点点头,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这个...”女仆有些为难。
“好吧,美丽的女士谢谢帮助。”霍山的心理有点不爽,但是没表现出来。
很和气的打发了这个仆人。
“不敢当先生。”欠身,从手推车里将饮品茶点放在桌上,然后快步的撤离。
待那人完全离开,旁边的卫兵有些不快,嗫嚅着嘴巴,却没有说出来。
“稍安勿躁,坐下来吃点东西。”霍山看了一眼这个卫兵,想来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将军,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你犹豫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决策,何必寻求别人的帮助呢?”霍山轻轻地闷了一口咖啡。
味道其实并不好,牧马星的热量似乎不是那么充分,这种饮料作物并不优质。
喝着有些索然无味。
“将军,元首可能...唉~”卫兵摊了摊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气鼓鼓地坐到了椅子上,闷了一口咖啡。
苦瓜脸,舌头伸缩。
“就像这饮品一样,没有尝过,就没有资格谈论他的味道。”
卫兵的不爽,其实很简单,莫斯放人出来,给商军送了不少战绩。
霍山做的工作大打折扣。
“他有他自己的道理,也许是错的。”霍山的手轻轻夹起一块饼干,抛到嘴里。
要是这个卫兵说出来了,那么这个卫兵就留不得了。
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是不适合留在身边的。
“...”
“注意分寸,年轻人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