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那药渣现在就在照香院，奴婢这就取来给您。”
罗棠说着就要往照香院去。
凤九歌也跟上一步。
“不必费事取来，我与你同去便是。”
连同白桃，三个人到了照香院，先看见的便是伺候罗棠的两个丫头，这之中倒是也有许氏的人。
所以看见凤九歌过来的时候皆是无比惊讶。
罗棠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吩咐人说道：“见太子妃殿下过来还不赶紧去沏上一壶好茶，再去吩咐厨房做些上好的点心？”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嗔怪，那些丫头左右是不敢怠慢的，毕竟凤九歌现在可不是好惹的，于是便只能听从吩咐转身离开。
照香院一下子就清静起来，白白的多了几分安全感。
罗棠瞧见没有人了，连忙跑过去梳妆台前，将一个小匣子拿到凤九歌的面前。
而那匣子之中不是别的，正是她口中所说的药渣。
想必是放了些时候，那药渣已经有些发黏，好在现在是冬日，没让这药渣变味儿。
凤九歌已然坐下来，将那药渣铺在手绢上，然后仔仔细细的检查起来。
“怪了。”
半晌，只见凤九歌眉心微微皱起来，就连手上的动作都有些犹豫的意思，嘴里说出这么两个字。
这下罗棠可有些不知所措了，且不说凤九歌这般精通医术，这些药渣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让凤九歌这般为难起来。
“大小姐，这药是？”
“这里面的药材只不过是平日里常见的补药，就算搭配起来使用，也只不过是补得力度大些，放在人身上也是没有什么危害的。”
凤九歌得到这种结果连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这些药材又不是什么稀奇珍宝，或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
那为什么许氏要叫连声偷偷摸摸的去抓药，又在夜里偷偷摸摸的熬出来呢？
甚至还在熬药之后将药渣清理的一干二净。
这般此地无垠的做法叫凤九歌不信这里头没有玄机。
罗棠的眼睛瞪大，她看起来也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可是若这些都是补药，那许氏何必如此？”
她提出了和凤九歌相同的疑问。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凤九歌眉毛轻挑，手指翻飞。
顷刻间，那铺在手绢上的药渣已经被包了起来放到匣子之中，之后那匣子便被仍在桌子底下。
也是这个时候，端茶水的丫鬟正好踏进来门槛。
凤九歌面不改色的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手指，发现没有染上脏污，这才说道。
“上回我给你调理身体的方子可有吃？”
罗棠见凤九歌转变了话题，立刻明白过来，随即答道。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怕上回落水烙下病根儿，所以一直坚持吃您给的方子。”
“太子妃殿下神医转世，那方子竟有奇效，现在奴婢夜里可是不觉得自己身上发冷了。”
罗棠往一旁走了走，好像是在给凤九歌展示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一般，实则是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桌子底下漏出来的匣子一角。
那倒茶的丫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更没有察觉出来凤九歌和罗棠两人话里的隐喻。
等斟好两杯茶水后，便站到了一边伺候。
“那便好，这样我也算放心了。”
凤九歌笑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罗棠也笑着，转而又去看那在一旁伺候着的丫鬟。
“你去厨房看看那点心，再不做好，太子妃恐怕临走了也吃不上。”
“是。”
那丫鬟回答完之后，一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离开。
这么一来二去的，罗棠心里倒是有些埋怨。
每日被这么监视着，倒也活脱脱的像是在大牢里一样，没得自由。
“索性找个由头将这几个人赶出去得了，每日这样在身边，倒是让人不自在。”
闻言，凤九歌嘴角勾起一丝笑来，倒是有些同情罗棠。
但是同情归同情，凤九歌却还是有些事情的利害要告诉罗棠的。
“将她们赶出去的由头多了去了，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这般做了，更是向许氏证明了你做贼心虚。”
“以后在这镇国公府里头，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许氏的眼线，你赶得走这两个，可是你无法赶走更多个。”
凤九歌说这话的时候眸光闪烁，但是却又让罗棠觉得她眸中其实是一个深渊，叫人陷进去便出不来的深渊。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但是罗棠却莫名的一瞬间后脊发凉。
因为不论是许氏还是凤九歌，的的确确都有相当的过人之处。
尤其是凤九歌，这个曾经在府中任人宰割白纸一样的人，现在却是精明至此，罗棠心里头却是有些害怕。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害怕，与人的大脑共鸣。
见罗棠不说话，凤九歌微微眯眼看过去，却正好看见罗棠迷茫的双眸以及稍稍惊讶而张开的嘴巴。
凤九歌知道，罗棠虽然听她的话，为她所用。
但是毕竟在这府中，大家也是知根知底的，她曾经的那些种种罗棠也并非不知道，所以就算惊讶也是无可厚非。
“能让这些人永远向许氏闭嘴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凤九歌端过来那杯已经晾得正好的茶呷了一口。
罗棠回过神来，翻来覆去的咀嚼这句话，忽然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是说，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的话，与方才我所说有什么不同？”
凤轻柔挑眉，当真这罗棠还是脑子迷糊没有转动起来。
“奴婢愿闻其详，请大小姐赐教。”
“一个眼线而已，又非细作那般忠心。”
凤九歌的眼眸闪烁，说话的语调轻快满不在乎。
“无非是主子给了好处，要么便是威胁，只要你给的好处超过她原先的主子，让她看见你的价值，或是说将她从威胁之中完全解除，那这个人就可以为你所用。”
“她依旧可以每日传信给许氏，但是这个时候，你就不用再操心她所传的信息是什么了，也更不必担惊受怕自己是否泄漏什么。”
“大小姐果然高明。”
罗棠几乎要给凤九歌跪下，她的眼中皆是敬佩的神色。
而凤九歌则只是勾了勾唇角，却也并没有真心实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