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村人的接济,沈丹丹亲娘照样有吃有喝,她的心愿未能达成。
一计不成,沈丹丹又生一计。
她记得,她从小就见亲娘除了下地干活就天天去村西头的关帝庙里去烧香。
那个关帝庙是是一个村的人兑钱盖的庙,一个比鸡窝大不了多少的老关爷庙,里面座着一尊老关爷的泥相。
听说,自从亲娘接连没了儿子、男人、那个老关爷就是他的男人也是儿子了,她就算是神志不清时看见老关爷庙也进去里面磕头。现在,她从地里回来几乎天天跪在那里烧香磕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跟老关爷说话。
沈丹丹就想,既然物质上打不倒她,就在心灵上彻底毁灭她。
这天夜里,她趁着养母睡熟,起来悄悄的摸了把抓口就去村西头了,到了那里不阴不阳的戏说了句“老关爷,对不起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你可别怪罪我。”说罢就拿起抓口呼呼啦啦的把那个泥相砸的粉碎。
虽然她不信鬼神,但是沈丹丹办了这件事还是有些心虚,气喘吁吁的回到家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油煎火燎的挨到天明。
一早对养母说:“娘,我一晚上没睡好,我头疼发烧,可能是要感冒了,你去西头药铺给我拿点药吧。”
她知道娘这一出门肯定就听说了那个老关爷相被砸的消息,因为今天是初一,烧香的人很多。qupi.org 龙虾小说网
养母一听她病了,忙过来摸她的头,着急的说:“昨晚上着凉了吧,不让你出去跟那几个小妮子疯玩你不听,看看冻着了……”
她并没有发烧,就忙打开养母的手说:“娘你快去给我拿药吧。今天不是初一了吗,咱村人又该去关帝庙烧香了,你也去拜拜吧,好让我感冒好起来。”
养母吃惊的问:“我说丹丹,你这个孩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咋突然信神了?”
沈丹丹做贼心虚,就慌慌张张的说:“没有,没有,我我夜里做了个梦,梦见老关爷庙被砸了,心里不得劲,就让您去拜拜去。”
养母听了心里一慌,一脸害怕的问:“呀闺女,你咋做了这么个梦呀,赶快跟娘好好说说那个梦,这说不定是老关爷给你托梦呢……”
沈丹丹头大了,就随便编了几句,让娘快去看看。
养母急慌慌的去了,果然看到关帝庙里老关爷的神像被砸的稀巴烂,村人都唏嘘连连,沈丹丹亲娘哭成了泥胎。
沈丹丹养母哪敢说话,回来就告诉闺女老关爷神像果然被砸了……还说她亲娘哭成了泪人,她得去劝劝她去。
沈丹丹听了心里也有些疼,但是这点善被恶很快吞吃了,她邪恶的笑着,好像已经看到了她那个傻娘背着一个包袱,拿着一根棍子出走讨饭的样子。
想到这里,心里又泛起了一阵不忍,但她有能力马上把这份不忍压了下去。
这座庙是全村人的心里寄托,没几天,村人又请能工巧匠做了新的老关爷相,为了怕再被砸,夜里还再庙门上上了锁。
沈丹丹这一计又以失败告终。
正是种麦时期,地里的茬都腾出来了,该种麦子了。她那个傻娘又没有牲口也没有壮劳力,就又巴巴的等着村里人都把地犁好把麦子种上队里在出人给她犁地种麦。
说到这里沈丹丹住口了,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呜咽着问:“嫂子,你知道我是怎么对我那可怜的亲娘的吗?”
林秋月问:“你又祸害她了?”
沈丹丹一低头,眼泪啪啪滴到了她的酒杯里,她一饮而尽。然后癫狂的笑起来:“嫂子,我不许别人给她种麦子,我说我给她种。大伙都信了,就没人管她的地了。而我,哪真会给她种呀,等入冬了,她那二亩地还空着……她终于来找我了,我把心里话跟她说了出来,我说都知道你是我亲娘,可是我有你这个亲娘以后找婆家都难。她懂了,第二天她就失踪了,谁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后来呢?你找到她了吗?”林秋月幽幽的问。
沈丹丹摇头惨笑:“如果我能找到她,好好尽些孝,我也不会活在悔恨里。那几年,她走了我很开心,虽然我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拷问自己的灵魂,但是,天一亮,我就把灵魂收起来了。我还是那个狠心的白眼狼。直到,我跟那个人结婚,历经一切磨难,我才忽然在一天早上,发疯的去寻找我的亲娘,我后悔了,我想她了……可是我那傻傻的亲娘,哪里还能找到她呀……”
她泣不成声了。
林秋月无奈的一笑。
沈丹丹哭着说:“我相信因果,我之所以嫁了那个无耻之徒,都是我的报应,我那么残忍的对待我的亲娘,上天就让我遇到这样的男人,我就这么被他纠缠着到处躲藏,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永无宁日。”
林秋月低低的说:“我觉得也是,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所以,这就是我的报应,我不怨天也不尤人。”
林秋月叹口气奉劝她:“你跟你对象的事情早晚得解决,解决了你也开始新生活。”
沈丹丹说:“嫂子,你看看我,年纪轻轻心被磨砺的比石头都硬,哪还能找到真爱呀?我死心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就跟他耗吧,早晚他耗不下去了会跟我离婚。”
林秋月苦笑说:“那你就再耗耗,差不多了再去找他。”
沈丹丹忽然眼里闪出一束光,她不好意思的一笑,说:“嫂子,其实,青军哥是我心目中的男人,除了他,我对所有男人都没兴趣。”
她本以为林秋月听了会反应很大,所以她一直不敢说,今天是喝了酒才说出来的。
谁想,林盈盈淡定的说:“我知道。”
沈丹丹吃惊的问:“你知道?”
林秋月自豪的一笑:“哪个女人不喜欢我丈夫那样的男人呢?”
沈丹丹怔了一下,仰头哈哈大笑。
林秋月也笑起来。
忽然,她手猛地一颤,俩人的目光对视了,都一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