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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星卓捡起来看了眼,笑意愈深:「您的侍婢已经招供了,关于鼓动宜静和蔚小姐往东湖去,以及收买蒯兴义身边人,煽动他对宜静动手的事情,对此,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完了!

郑氏一张脸惨白如纸,脚下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想要辩解的,但往外散播消息的是她的人,去收买蒯兴义身边随从的是她的人,鼓动赵宝澜和宝蝉出门的也是她的人。

她根本无从狡辩。

说都是底下人自作主张?

这种谎话,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郑氏后背上冷汗涔涔,已然打湿了内里衬衣,湿黏黏的贴在背上,像是毒蛇的信子。

不能开口,什么都不能说。

她好歹是官家认证过的诰命夫人,昌国公世子固然品阶超然,但也不能直接给她论罪。

至于她出手害郑宜静这件事,毕竟也没能做成。

没事,郑氏在心里安抚自己,这一关肯定能过去的。

成星卓只看她神情,便能猜出她想法,垂眼看了郑氏半晌,方才疑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恨宜静,是因为你的女儿,可蒯兴义呢,你为什么恨他?」

郑氏茫然的抬起头来。

成星卓继续道:「先是想方设法叫宜静跟蒯兴义碰面,叫后者毁了宜静,同时你又暗中埋伏杀手,叫他伺机杀死蒯兴义和被你收买的随从,环环相扣,毒辣至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氏满脸愕然:「我不是,我没有!」

她惊慌失措的说:「我没有让人埋伏在那儿,更没想过要杀蒯兴义!」

成星卓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顽抗到底是没有用的,你的侍婢已经招了。」

「你,你这是屈打成招!」

郑氏目瞪口呆,捂着心口,恨声道:「我没有这么做过——我跟蒯兴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多少年没回荆州了,怎么可能找得到可靠的人手对蒯兴义下手?!」

「你找不到,但有人找得到,比如说——邱姨娘。」

成星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道:「一个月前,邱姨娘从钱庄里取了三千两银子,因为数额较大,钱庄那边记录了银票的编号。因着蒯兴义的死,荆州刺史大力整顿防务与治安,就在昨天晚上,巡防的官兵们破获了一个杀手组织,不仅在杀手组织的档案簿上找到了蒯兴义和蔚家三兄弟的名字,而且还找到了邱姨娘从钱庄里取走的那几张银票,编号跟钱庄那边存档的一模一样。」

他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猛地拍在案上:「你跟邱姨娘互相勾结,各取所需,邱姨娘找她兄长邱誉牵线搭桥,买凶杀害蔚家三兄弟,你也想趁机暗害宜静,再杀死蒯兴义,将一切都推到无辜的宜静头上,于是你们二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不是我,我没有跟邱姨娘串通,更不知道什么杀手组织!」

郑氏惊慌不已,冷汗涔涔,忽然间抓住了一个破绽,厉声道:「我如果真想害郑宜静,那为什么不叫杀手把她一起杀了,反倒让杀手杀了蒯兴义?这根本说不通!」

「这恰恰是你最恶毒的地方。」

「你不杀宜静,却使人鼓动蒯兴义过去,毁她清白,我们可怜的宜静,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经了这种事,你叫她怎么活?」

成星卓目光森寒,威慑十足的看着她:「她还活着,蒯兴义却死了,蒯家岂肯善罢甘休?即便知道是自家理亏,怕也要报复宜静和郑夫人、郑源母子。叫宜静活着,眼见着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因为自己而遭受折磨,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残忍吗?而你,还有邱姨娘,这两个一向与他们母子三人不和的人,就趁机渔利,也扫除了这三个眼中钉!」

「荒,荒唐!」

这席话说的十分缜密,合情合理,郑氏从头到尾听下来,都觉得自己跟邱姨娘的确合伙干了这件事。

可是没有。

她真的没有做过啊!

郑氏鬓边垂下来一缕头发,早不复刚返回荆州时候的意气风发,周身都透着颓唐和狼狈:「这都是你捏造的,全都是你捏造的——没做过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认的!」

最后一个字落地,空气中尚有回音,外边却有人来回禀,道是邱姨娘已经被带到。

郑氏听罢,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跌跌撞撞的从地上坐起来,双目紧紧地盯着门外,等待邱姨娘来帮她洗清冤情。

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叫她失望了。

邱姨娘穿了件水红的衫子,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从前跟郑武蜜里调油时,他说喜欢她这么穿,就像是裹了云霞似的,美不胜收。

今天她仍旧穿着最爱的水红衫子,只是那颜色仿佛也带上了暮气,跟她脸上的颓然神情彼此映照。

「月姐姐,别硬扛着了,」邱姨娘脸上带着几分嘲弄,说:「我都招了,你嘴硬也没用了。」

郑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邱姨娘看着她,有点凄凉的笑了出来。

郑氏呆呆的坐在那儿,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间明白过来似的,冲过去撕扯她的头发,拽乱了她的衣衫:「是谁让你诬陷我的?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果然是天生的贱皮子,一点骨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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