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
邱姨娘这些年坚持不懈的给她当舔狗,早就厌烦了,现下到了这境地,便发了狠,一把将她推开,含恨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
「我看不惯李氏和郑宜静那个小贱人,想杀掉她那三个哥哥挫挫她们母女二人的锐气,你也看不惯他们,又想除掉蒯兴义,我们不是一拍即合吗?!」
她双目泛红,恶狠狠的瞪着郑氏,道:「你出钱,给了我五千两银子,那银票现在还在我房间匣子里搁着,我出人,叫哥哥忙着张罗——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心狠,为了扫清痕迹,居然叫人杀了我哥哥!那也是你的表哥啊,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你胡说!」郑氏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叫嚷出来:「这都是你编的,我没有!」
她紧盯着邱姨娘,目光尖锐的像是刀子,厉声反驳道:「我讨厌李氏母子三人是真的,可你都买凶去杀蔚家三兄弟了,足够叫他们痛心,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再去招惹蒯兴义?我疯了吗?万一被蒯家人知道,我如何吃罪的起?!」
「月姐姐,没必要再狡辩了,」邱姨娘说:「人证物证俱在,你不承认也没用,至于你为什么要杀蒯兴义……」
说到这儿,她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目光瞥见笑微微瞧着她的成星卓,情不自禁的打个冷战,回想起昨天二人见面时候的场景来。
其实也没怎么,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她买凶杀蔚家三兄弟的事情露底了,必死无疑。
而咬住郑氏,把她拖下水,她的三个孩子就能保全。
反正都是要死了,邱姨娘当然不想带着三个儿女一起奔赴西天。
她也曾权衡利弊,想过要不要向蒯家反水,揭发此事,只是思量过后,终究是把这想法给打消了。
其实也很简单。
她投向蒯家,就是把昌国公世子得罪死了,蒯家未必会护她的孩子一生一世,但昌国公世子但凡有一个机会,就能叫那三人万劫不复。
毁掉一个人比保护一个人简单多了,更别说那是三个孩子。
她不敢赌。
郑氏目眦尽裂的看着她,简直恨不能一口将她给吞了,邱姨娘咽了口唾沫,颤声说:「因为蒯兴义曾经调戏过琴安,险些毁了你的女儿,所以你恨他,恨不能叫他死无全尸!」
郑氏脑子里「轰」的一声,当即就炸开了,几乎是发疯般的扑过去撕扯邱姨娘:「你这贱婢,竟敢如此毁坏琴安的清名!」
邱姨娘咬死了这一点,说:「这是我亲耳听见你跟身边嬷嬷说的,岂能有假?!」
郑氏崩溃般的大哭起来:「你胡说,你诬陷我,谁?到底是谁要害死我和琴安?!」
她猛地看向李氏:「难道是你?!」
又看向成星卓:「还是你?!」
邱姨娘跟郑氏交往过密是真的,两人的女儿都格外要好;
邱姨娘讨厌蔚家三兄弟是真的,蒯兴义好色不堪也是真的;
银票的编号对上了,蒯兴义小厮的房里也的确找到了郑氏收买他的银两。
假话最怕的就是七分真三分假,只要安排的好了,任谁都发觉不了蹊跷。
蒯兴怀将成星卓送来的所有物证都看了一遍,饶是仍旧心存疑虑,也不得不暂时接受了这个结果。
邱姨娘从钱庄取钱,这是很早就发生了的,游湖之日事发突然,成星卓不可能未卜先知,早早就叫邱姨娘去取钱,叫钱庄做假帐记录银票编号。
杀手组织是早就存在的,杀死蔚家三兄弟的任务也的确被挂了上去,成星卓同样不可能提早准备。
罢了,就这样吧。
此次的泄露军机案已经触及到军方的直接利益,若非蒯淑妃在宫中得宠,成星卓决计不会这样客气,蒯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稳坐钓鱼台。
但皇帝年老卧病,蒯淑妃即便是得宠,又能风光多久呢。
为了一点怀疑跟成星卓撕破脸,不值得。
邱姨娘是郑家的侍妾,不算什么大牌人物,郑氏倒是略微体面些,是正经的朝廷命妇,最后有这么两个人来认罪,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蒯兴义是个蠢货,以后眼见着也仍旧是个蠢货,就因为他办的那些糟污事,连带着蒯家和蒯淑妃的名声都跟着臭了,说句冷酷无情的话,这么个祸头子死了也好。
下属蹑手蹑脚的进了门,便见蒯兴怀正坐在灯下出神,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他心下一凛,低低的唤了一声,这才道:「大公子,府里送信过来,说是夫人已经出发,不日便将抵达荆州,来接二公子回去……」
蒯兴怀听罢,眉头便皱起来,声色俱厉道:「家里人都是傻的吗?怎么也不知道拦住母亲?她上了年纪,又向来怜爱幼子,此事刚有些要平息下去的态势,她过来一闹……」
话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停了口,难掩感伤的嘆了口气。
「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也够难过了,我又何必再多加苛责呢,就这样吧。」
蒯兴怀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属下临退下之前,又被他给叫住了:「我总觉得此事另有内情,恐怕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的,你找两个人盯着郑家,尤其是郑宜静和她那个堂姐,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要是没什么发现的话,就想办法制造个意外,把李氏和郑宜静那个堂姐杀了。我的弟弟,总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