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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颤了颤眼睫,把手挡在中间,压着声音说:「起开,不要闹了。」

文宁面上平静,低低问:「跟她很熟?」

她,自然指的实习生。

青禾当即反驳,「不熟,今天才认识。」

她在杂志社里压根混不开,能跟谁熟,要不是实习生先送东西,她哪会给人家衣服。她就不是那样好心的人,反而是个硬心肠,是不好相与的刺头。

文宁没说话,扣在她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微微用力。

青禾不自禁就深吸了口气,打了下这人的肩膀,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本来两人就是陌路妻妻,先前的那些举动就足够越距了,现今在黑魆魆的房间里聊这些话,更是怪异,不像是她俩应该有的相处模式。

实习生在门外试探地问:「青秘书,您在吗?」

大抵是不想再继续下去,青禾心里有一丝慌张,在这瞬间应了一声,并用力推开下方的人。她蓦地抬手把灯摁亮,直起身站着,脸上的侷促一闪而过,不过终究还是沉稳住心神,掩饰地勾起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随即再挪开视线,用余光瞥了下门口的方向。

为难地张张嘴,最后还是出声应道:「等一下。」

突然亮起的灯光碟机散了昏暗,适才的暧昧顷刻间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自在。

青禾都没有看文宁,兀自掖了下浴巾,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就坐这儿,不要走动,我先去看看。」

对方没吭声,面上的神情很淡。

她们前一刻还在你侬我侬,真像一对痴缠的温情爱人,下一刻却各自从中抽离,平静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禾怔愣片刻,心情也在两个极端上变化,白亮的灯光让她的思绪渐渐回转,得以平歇。

意识到自己似乎过分紧张了,她佯作若无其事地扯了下浴巾的下摆,再次拢了一把散乱的头发,接着往门口走。

文宁坐在床边,不知是在配合还是什么意思,这人半垂着眼,完全看不透。

客栈的房间面积大,比普通酒店房间要宽敞许多,门不是正对着床铺,而是斜对着,所以只把门打开一半的话,外面是看不到床的,更不会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

青禾还算淡定,过去开门,自然而然地用右手抓住门把,半边身子都挡在外面。

门外是重新换了身衣服的实习生,白天披散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素面朝天,气质干净,她手上提着两个纸袋子,一个装着外套,一个装着零食。

女孩子心细,受了人家的好就会加倍返还,不仅把外套重新熨过一次,还特地买了些吃的一併带上。

「青秘书。」实习生先喊道,许是瞧见青禾只裹着一张浴巾就来开门,她还怪不好意思的,都没敢抬起眼乱瞟,规矩地把目光落在脖子以上的部位,酝酿须臾,这才又说,「还以为你不在,是不是打扰你了?」

小姑娘斯文,有礼貌,说话的声音都轻柔,怕惊扰到谁似的。

青禾瞄向两个纸袋子,回道:「没有,只是刚刚在浴室里。」

藉机解释为什么没有立马开门。

实习生未曾觉察到这是句谎话,傻傻地信以为真,想着自己连着敲了两次门,一直在催,反倒有点无措,真当是给青禾添麻烦了。

刚出社会的姑娘面皮薄,莫名就红了耳根,忸怩得很。

青禾很少和这种腼腆文静型的女孩子相处,也摸不准小女生的心思,她直来直往惯了,不太会绕弯子,一点都不含蓄,径直问:「来还外套?」

实习生顿了下,点点头。

「真是麻烦您了。下午比较忙,没时间,晚上又被摄影组叫过去了,现在才有空过来。」

青禾不是很关心这些,随口道:「没事,不急着穿。」

这只是一句无心的话,怎么想就怎么说出口了,但听在实习生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回事。

社里某些人嘴碎,下午已经给实习生旁敲侧击过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青禾为人太差,让不要招惹上麻烦,实习生是不信的,但难免心里打鼓,来之前都挺不安,所以又是熨衣服又是买东西。现在当面跟青禾聊了几句,她就更不相信那些传言了。

她想把纸袋子递给青禾,打算先把东西还了,可嘴巴比手要快,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假思索就问:「您今晚吃饭了吗?」

虽然没搞明白这是何意,但青禾还是说:「待会儿去吃。」

「楼下有宵夜,」实习生说,「大家都在,点了很多烧烤,您晚点可以下去吃。」

青禾一点不上心地颔首,「行。」

面前的小女生笑了笑,「那我给您留个位子,到时候一起。」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实在,没有心眼,坏也直好也直,两三句话就熟络起来了,做事暖心。

青禾没拒绝,依旧应下。

这顿烧烤应该是杂志社报销,算是公费消费,又不是别人请,没什么理由不答应。

实习生这才把纸袋子递上去,柔和说道:「这是您的外套,另外那个是晚上在外边买的特产,龙鬚糖,还有一盒饼子,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吃这些,就随便买了点。」

青禾不爱吃糖,但这种时候总不能直白地说不喜欢,她这次倒是客气得很,接下东西,说:「破费了,买这么多东西,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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