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没计较太多,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齐二开的头,是她请人过来的。而且齐二这回亦是无妄之灾,吉他被毁成那样,可比她惨多了。
换成是她,她宁愿被打一顿都不能让自个儿的贝斯毁了,这种倒霉事还是能感同身受,不好指责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天还要比赛,翻过这篇把更重要的事搞定再说。
围观的人群在一行人回来以后,又过来看了看,很快再次散去。
当事的这几个都和解了,旁人哪能说什么,眼熟的过来表示一下关心,问两句就回去睡觉了,周围没多久就变得清净。
同一宿舍的短头发暗自嘟囔了两句,依旧讲的地方话,应该是在表达不明。时间这么晚了还闹,纯粹就是打扰大家休息。
长头发比较和善,关切地问了问,主动出去帮忙打热水。
青禾矫情,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干嘛要冲上去挡着,现在好了,就她一个人活受罪,明天上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能蹦起来才有鬼了。不过这话只能想想,说不出来。
叶希林蹲在床边要给她揉按小腿,她不习惯别人的触碰,躲开了不让碰,抬头瞧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终归还是憋不住话,轻声说:「先前不拦着,你是不是要把人家打死才算甘心,疯了你……」
叶希林不吭声,顺手从桌上拿了瓶水,将药也拿出来,递到她面前让吃。
青禾本不想多说,但看她这个态度还是提醒道:「下回别这么干了,得亏没出事,真伤到人了我可赔不起,本来就没钱。」
言讫,接过药和水,扣出胶囊就往嘴里塞。
今晚的叶希林分外沉默,寡言少语,隔了一会儿,这人才不冷不热地说:「不用你赔,我会担着。」
青禾回呛:「你担什么担,少瞎逞能,别惹事比什么都强。要不是有人拦着,咱们都得进局子喝茶,明天能不能继续比赛都是问题。」
她其实有些生气,心头也怄,可还是分得清主次,知道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之前要不是拦下来了,这次就是白跑一趟,别说比赛奖金,到时候连补助都没了,车费啥的一律不给报销,加上前前后后砸出去了那么多票子,想想就恼火。
买个耳钉当礼物就花了几千块,卡里还剩四千多,要是这次空手而归,她又得腆着脸找人借钱,毕竟不久后还有一个比赛。
越想越来火,什么事儿啊这是……
叶希林再次不接话,等她吃完药了,说:「齐二打算让他老婆送吉他过来,明早的飞机。」
知晓这是在转移话题,青禾还是顿了顿,控制不住脾气脱口就问:「不能跟别的队借一把将就一回?」
叶希林很是淡定,平静地说:「用不顺手。」
不仅是用不顺手,今晚闹到这般地步,别的乐队也不愿意借给她们,何况大家还是竞争对手。
诚然,拉下脸好好说道几句,肯定还是能借到的,但齐二自尊心太强,本就够丢脸了,保不准找人还会被讽刺,他不愿意,宁肯让家里人送自己的旧吉他过来。
青禾真想晃晃这傻货脑子里的水,可乍一细想还是没骂人,设身处地想想,换做是她自个儿,应该也不会找人借,确实太丢份儿了,跟打自己的脸没两样。
她们这些人就是清高又傲气,死要面子,老是没事找事。
她迟疑半晌,终究还是改口,无奈问:「买票没有?」
叶希林摇头:「应该还没有。」
她说:「让他别买,我来处理这个。」
叶希林不动,只垂眼看着。
她找到手机,一面起身一面解释:「我有个同事明天要过来,也是早上的飞机,让她帮个忙就行。」
「杂志社的?」
「嗯,」青禾点头,「上次喝酒那个,社里要到这边取景,正好顺路。」
她昨晚在工作群里看了名单和行程安排,记得沈佳和就是几个实习生之一,明早就会坐飞机来这边。
叶希林没再多问,转身去对面房间。
七月份的机票贵,从南城到g市,一趟单程就要一千多,回去坐火车都要几大百,加上误工费什么的,来来回回还不得多出两千的冤枉钱。齐二跟他老婆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夫妻一个月加起来都没一万块,这真要是打电话让送吉他过来,钱都是次要的,两口子还不得吵翻天,影响家庭和睦不说,可能以后还会产生更多的分歧。
没钱就是这么操蛋,鸡毛大点的矛盾都能压死人。青禾太了解这些了,宁肯自己麻烦点。
再有,齐二媳妇人很好,对她们也好,没必要让人家担心。
等叶希林去了对面,青禾穿上拖鞋,一瘸一瘸去外面打电话。夜早就深了,宿舍另外两个人还要休息,总不能继续打扰别人。
她要打两个电话,一个给沈佳和,一个给文宁。
应该打给沈佳和与杨叔的,但大晚上了,杨叔肯定已经睡下了,只能找文宁,得托人去齐二家拿吉他,然后明天由沈佳和带上飞机送过来,届时让叶希林坐车去机场接应就行。
慢速火车的比赛是在晚上,如此两不耽搁,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要劳烦文宁跑一趟。
她先给文宁打电话。
铃响几声,没动静。
对方好像还在忙,也可能是睡了,一直不接。
第一次没打通,犹豫片刻,青禾打了第二次。